第1章 心魔[第1頁/共4頁]
即便換了外套,仍然是她這輩子都不會認錯的背影:後腦勺兒立著幾根不循分的髮絲,端方的姿勢,微昂的頭,矗立卻不顯得裝腔作勢。
氣味安穩下來,她就不緊不慢地換下慘不忍睹的外套和長褲。翻開衣櫃,看到一片陰霾的暖色彩。
洛枳呆坐在書桌前,盯著麵前極新的空缺條記本。
9月15日,晴
高考前夕,整年級個人去坐落在繁華市中間的指定病院體檢。洛枳把蓋了一大片紅戳的體檢表交給門口坐鎮的教員,背起書包,沿著全市最長的那條貿易街漫步,遲遲不肯回家。
彷彿停止了某種宗教典禮的收場。
狹小的試衣間裡,她手忙腳亂地穿上了那件吊帶裙,隻可惜肩膀上露著老土的紅色胸衣肩帶。剛翻開小隔間的門,就看到劈麵的穿衣鏡中立著一個神采板滯、神采暗淡的女孩,從門後探出半個身子,瑟縮膽怯得好笑,紮著十幾年穩定的老土馬尾辮,被明黃色烘托得彷彿營養不良的村姑。
初秋的北京具有一整年難遇的好氣候,收斂了一身殘暴,透暴露暖和開暢的模樣。
實在,冇人比洛枳更曉得這一點。
鋼筆橫躺在紙麵上,筆帽晾在一邊好久。她不曉得第幾次拿起筆,終究決定先把日期寫上―但是畫了幾筆都是澀澀的,寫不出字來,隻在白紙上留下帶著乾枯墨跡、讓人尷尬的凹印。
她忽地一下站起來,椅子腿兒在水泥地板上劃出尖厲的悲鳴聲。
厥後上鋪的“神婆”又喧華了些甚麼,她已經完整想不起來了。江百麗從高中開端學習塔羅星座紫微鬥數,但是對運氣的把握彷彿並冇有竄改她混亂的餬口狀況,連她本身都感到不解。
因為你隻待天命,不儘人事。洛枳冷靜地想。
然後筆尖就那樣停在了“子”字的最後的一橫上,反應過來時,那一橫的末端已經洇開成了一個小藍點。
麵前的白紙,白得更加刺目。
地上有班駁的樹影,她和小時候一樣低頭當真地走,每一步都要操心機踩在地磚最中心的十字花上麵―小時候和媽媽一起去傢俱批發市場給彆人扛包送貨,媽媽在前麵走,她在前麵吃力跟著,腳心和小腿都有種拉傷的痠痛感。媽媽轉頭看她,眼睛通紅,儘是心疼,嘴上卻說:“你試著每走一步都踩在地磚最中間的阿誰小十字花上麵。”她像做遊戲一樣儘力遵守著法則,忘懷了頭頂的驕陽,隆冬冗長的一起真的就在不知不覺中走到了絕頂。
她終究還是抓起了鋼筆,在演算紙上狠狠地畫了幾道,直到畫出了順暢的筆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