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帶一包葡萄乾給我[第4頁/共6頁]

我傻傻看著外公的手，說：“外公，你如何啦？”

好久以後我才明白，本來人生中，真的有見一麵，就再也看不到了。

我又把頭低下來，瞥見外公的手抓著我的手，不甘心腸說：“好吧，上大學就上大學。”

外公聲音很小，再小一點兒，就跟牛郎織女的情話一樣聽不見了。

我想看一眼井底，會不會看到外公，如許他就能出來了。

外公嘴唇顫抖，烏黑的鬍子顫抖，說：“有機遇的，下次我們去烏魯木齊找你們。”

姑姥姥年青時嫁到烏魯木齊，自我記事起便冇見過。直到她和丈夫拎著很多行李，傍晚呈現在小鎮，我們百口統統人都在阿誰襤褸的車站等候。小一輩的不曉得正等待誰，長一輩的神采衝動。姑姥姥一下車，臉上就帶著淚水，張著嘴，冇有抽泣的聲音，直接奔向外公。兩位白叟緊緊擁抱，這時姑姥姥抽泣的聲音才傳出來。

我喜好吃葡萄乾。碧綠或深紫，通體細白碎紋，一咬又韌又糯，苦澀穿越唇齒間。最好吃的一包，是小學四年級，由親戚帶來的。她是我外公的mm，我得稱呼她姑姥姥，長相已經記不清楚。

電線分彆天空，麻雀撲棱棱飛過，全天下藍得很清脆。

外公呆呆看著我，說：“孫子呐，人家是喜鵲。橋一搭好，牛郎織女便能夠見麵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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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懊喪地點頭，俄然問：“外公，姑姥姥還會帶葡萄乾來看我們嗎？”

我說：“那豈不是要比及來歲？”

不久七夕節，外公按例來引誘我。

我分到一包葡萄乾，長輩們歡聚客堂。小鎮入夜後路燈很矮，家家戶戶關上木門，青磚巷子陰暗盤曲，暖和的燈光從門縫流淌出來。我咀嚼著葡萄乾，坐父母中間，隨大人鎮靜的群情聲，昏昏睡去。醒來後，父親抱著我，我抱著葡萄乾，披星光回家。

外公憋不住，每天引誘我。雞屎糖、蜜棗、糖疙瘩等等甚麼都使儘。我每次都喊：“叛徒，叛徒，分開我的視野！”

外公一愣，手裡搖著的葵扇停下來，烏黑的鬍子上帶著星光，說：“不會啦。”

他說：“外公要走了，看不到你上大學了。”

好久以後我才明白，從那一天起，我敬愛的外婆，實在真的隻剩下一小我。阿誰期間的親人，隻剩下她孤傲單一小我。

我心灰意冷，行屍走肉普通歸去睡覺。

我大聲說：“上他媽的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