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1頁/共6頁]
這件事不消半天,就在白鹿村風傳得家喻戶曉。白嘉軒在事發後的頭一天淩晨聽到了族人的彙報,當即作出毫不含混而又果斷的反應。在修複完整的祠堂正廳和院子裡,堆積著白鹿村十六歲以上的男女,女人被例外召來的企圖是清楚不過的。白孝文主持獎懲一對亂淫男女的典禮顯得嚴峻。他髮蠟以後接著焚香,領著站在正廳裡和院子裡的族人叩拜三遭,然後有針對性地選誦了鄉約條則和族法條律,最後寂靜宣判:“對白狗蛋田小娥用刺刷各打四十。”孝文說畢轉過甚叨教父親。白嘉軒挺身如椽,臉若蒙霜,冷峻嚴肅地站在祭桌中間,擺了擺頭對孝文說:“請你子霖叔說話。”鹿子霖站在祭桌的另一邊,儘力挺起腰繃著臉。他被孝文請來插手族裡的集會非常勉強,藉口推讓本來很輕易,他深思一下卻朗然應允了。他對孝文悄悄擺擺頭,不失風采地表示冇有需求說話。
狗蛋慌手慌腳脫光了衣服,抱住小娥的腰往炕邊拽。他的從未打仗過同性肌膚的身材接受不住,在方纔摟住小娥腰身的一霎之間,就“媽呀”一聲蹲下身去,雙手攥住下身在腳地上顫抖抽搐成一團。小娥在黑暗裡罵:“滾!吃舍飯打碗的薄命鬼!”狗蛋站起來膠葛著不走。小娥哄唆說:“後日黑你來。”狗蛋俟過了一夜兩天盼到了又一個夜晚,他躡手躡腳走進窯院叩響窯門之際,就被黑影裡跳出的兩個團丁擊倒了,捱了一頓飽打。團丁是鹿子霖從倉裡借來的,打得狗蛋拖著腿爬回他的屋裡去了。
阿誰學狼嗥學狐子哭的人叫狗蛋兒,三十歲了還是光棍一條,熬得有點淫瘋式子。他爸叫他出去熬活掙錢給他訂媳婦,他說不先給他娶媳婦他就不出門去給人下苦熬活,父子倆不得同一,老子隨後氣死了,狗蛋兒成了浪蕩鬼,更冇人給他提媒說親了。狗蛋兒在黑娃逃脫今後,就把直溜溜的眼睛瞅住了小娥的窯洞。他夜裡從人家菜園偷拔一捆蔥拿來向小娥獻殷勤,小娥隔著窯窗在裡頭罵,他把蔥捆兒放在門檻上就走了。他偷蔥偷蒜偷桃偷杏,恰如西方洋人給女人獻花一樣獻到小娥的門檻上窗台上然後號召一聲說:“小娥你嘗一口我走了。”他的癡情癡心得不到報償,就在窯堖上學狼嗥學狐子哭恐嚇她,以期小娥孤身一人被嚇得抵擋不住時開門迎他進窯。再厥後,狗蛋兒竟然編出一串歌頌小娥的順口溜詞兒在窯窗外反覆朗讀。
狗蛋好久不敢再到窯院裡去獻殷勤,不敢學狼嗥狐子哭更不敢朗讀歌頌詩。他終究耐不住窯洞的引誘,這夜又悄悄爬在窯窗窗台上,蹙著鼻子吸聞窗縫裡流泄出來的窯洞仆人的氣味。他聽到小娥嬌聲嗲氣的一聲呢喃,頭髮噌地一聲立起來;又聽到小娥哼哼唧唧連聲的呻喚,他感覺渾身頓時墜入火海;接著他就精確無誤地聽到一個熟諳的男人的聲音:“你受活不受活?”狗蛋判定出是鹿子霖大叔的聲音,一下子狂作起來,啪地一拳砸到窗扇上喊:“好哇,你們日得好受活!小娥你讓鄉約日不叫我日,我到村裡喊叫去呀!你叫我日一回我啥話不說。”咣噹一聲門板響,小娥站在門口朝狗蛋招手。狗蛋分開窗子迎著小娥走進窯去。鹿子霖貓下腰貼著窯壁溜出門來,嚇出一身盜汗,滿心的歡愉被阿誰不速之客粉碎殆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