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4頁/共6頁]
“我的黃貨白貨給匪賊打搶了,又砸斷了我的腰,我不像人樣兒像條狗,我連一句氣話也冇罵還是踏我的軋花機;我不信世上另有啥‘閒話’能把我氣死,能把我扳倒?頂大不過是想算我的炊事賬(正法)罷咧!”
全部四合院如同那架閒置了一個夏天和春季的軋花機,到了夏季就哳哳哳地運轉起來了。這時候,一個致命的打擊接踵而來,白嘉軒發覺了孝文的隱蔽。這個打擊幾近是摧毀性的。
晚餐後在廳房東屋老孃的住室裡,白嘉軒臨時決定調集一次全部家庭成員的集會,孝文和三兒子孝義是他叫來的,老二的媳婦由仙草奉告,作為這個家庭非正式的倒是不成或缺的成員鹿三,是他親身到馬號裡去請來的,並且被謙遜到桌子那邊的一張簡易太師椅上,兩個媳婦規端方矩坐在婆的已經開端煨火的炕邊上。白嘉軒說:“我的腰好了。”他側轉頭瞅著兩個兒媳說:“我在炕上窩蜷了整整一百零七天,你倆——大姐二姐都受了苦都儘了孝心都好。”兩個兒媳得到家庭父老的嘉獎卻感到惶恐,爭相剖明這美滿是做長輩的應儘的孝道等等。白嘉軒擺擺頭就打斷她倆的話:“你們還不曉得我一輩子最怯著啥?我不怯歪人惡人也不怯匪賊徒娃子,我不怯刻苦不怯著力也不怯遲睡夙起,我最怯最怕的事……就是死僵僵躺在炕上,讓人服侍熬湯煎藥端吃端喝倒屎倒尿。”一家人沉默,隻要老母親白趙氏在炕頭動了豪情:“你是個罪人!”白嘉軒接著說:“我是個罪人我也冇法兒,我愛享福我由不得著力下苦是生就的,我乾著活兒渾身都痛快;我如果兩天手不捉把兒不乾活兒,胳膊軟了腿也軟了心也瞀亂煩焦了……”白嘉軒說到這裡停頓一下,然後慎重地說出想要奉告每一個家庭成員的話:“我說前頭這些話的意義,就是說,從明天開端,你們再不要圍著我轉了。你們大家該做啥就去做啥,屋裡人該紡線的紡線,該織布的織布,該縫棉衣的縫棉衣,外邊人該做的地裡活就儘著去做,孝文你跟你三叔犁完花(棉)田接著翻稻地。牛犢你喂槽上留下的牲口,叼空兒推土曬土,把夏季的墊圈土攢夠,謹慎捂一場雪。地一上凍就從速套車送糞。把這些活兒開消利索,軋花機就要響動了。一句話,本來的日子咋過從明日開端還咋過。我嘛——好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