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2頁/共6頁]
朱先生的發言成為公祭典禮的飛騰,乃至完整構成喧賓奪主的局麵,也超越了他疇昔禁菸和施助的影響,八個老先生的民族正氣震驚了白鹿原。第二天出版的《三秦日報》在頭版明顯位置標出了題為《白鹿原八君子抗戰宣言》的訊息,震驚了都會高低朝野。三天後,上海《文彙報》全文轉載這條動靜,題目改成《關學大儒投筆從戎》,影響擴大到南邊。一時候,呼應朱先生的理學同仁紛繁投書報刊要求取義成仁者超越千人。朱先生對八位先生說:“報紙把我們的後路堵死了,誰想懺悔也難了!”
“先生你得看出誰咬誰?”鹿兆鵬辯白說,“他咬得我們出不了窩兒,他要把我們全咬死在窩裡,底子就是……”
朱先生在白嘉軒的陪引下去看望鹿子霖。鹿子霖瞧見朱先生就哭了,嗓子完整沙啞,一聲冇哭出來就從椅子上軟軟地跌到地上昏倒了。親家冷先生一向等待在身邊,對輪番昏倒的鹿子霖和鹿賀氏施紮冷針。朱先生扶起復甦過來的鹿子霖說:“白鹿原上頂好的一個子孫戰死了……他是你養的;你不要光是難過,還應當豪氣一些!”
“你儘管吃饃吧!”朱先生說。
“我還是我。我隻做我想做的事。我不沾這黨那黨。你們也甭乾預我。”
朱先生一行八人雞啼時分走出了白鹿書院大門,在門前的平場上不約而同轉過身來,麵對黑黝黝的白鹿原彎下腰去鞠躬三匝,然後冷靜地走下原坡去了。他們在星光下涉過滋水,翻上北嶺,登上北嶺峰巔時恰好趕上一個可貴的時候,一團顫悠悠的熔岩似的火球從遠方大地裡浮冒出來,熾紅的桔黃的烈焰把大地和天空熔為一體。沿著山道走到嶺下,便是氣勢恢宏的渭河平原,一條一綹或寬或窄的壟畝縱橫聯絡著,鋪展著,一望無邊的麥苗在和順的晨光下泛著羞怯的嫩綠。八個一概長袍短褂的老先生一步一步踏過關中平原的郊野和村落,天氣暮黑時終究趕到渭河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