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貶黜[第2頁/共5頁]
束好金冠,繫上綬帶,鏡中人又成了嚴肅與矜持並重的帝王,高不成攀令人俯視。
侍女請沈徽去梳洗的一刻,他臉上又規複了冷酷寂然,端坐於鏡前等候她們為他梳好髮髻。
容與當真想了想,腦海裡開端閃現出他朽邁的容顏,以後當真地答,“世人皆愛皮相,我也不例外。不過色相能帶給我的歡愉畢竟有限,我想要的還是內心滿足,相知相守,相互器重對方如同器重本身的性命。”
沈徽悄悄哼了一聲,漸漸笑著說,“我曉得,你本來想做一個甚麼樣的人,這一世算你陪我了,下一世我總歸承諾你,必然會按你心願陪著你。”
沈徽眸光閃了閃,抓起他的手,遊移了下問,“你有遺憾麼?”
“你呢?這輩子有冇有遺憾?”容與說完,摸索著問,內心也說不清,究竟等候甚麼樣的答案。
容與垂下視線,藏匿住一點難以矜持地動情,“那便好,我們都冇有悔怨過。不過固然這麼說,來生我可不要再做內臣了。尋一處雲山小隱圖裡的好山川,蓋一間小宅子,每日入山采藥,尋仙問道,等忙完了一天的事,傍晚回到家,愛人就在門口等著我,不必多言,隻相對笑笑,道一句,我等了你好久。”
“我乏了,想睡一會兒,出了都城再喚醒我。”容與對她淺笑,然後合上了眼。
“我不圖這個,”容與不忍,承情的笑笑,按住他的手,“不消了,像疇前一樣就很好。”
“秉燭夜談,徹夜達旦如何?”沈徽做出一副興趣頗高的模樣,多少帶了點強顏歡笑的味道。
容與發笑,“當時我也老了,真到了垂暮之年,耄耋之態,都好不到那裡去,誰還笑話誰呢。”
如果說冇有,未免太不誠篤了。
天授十九年仲冬,天子適應民氣,下詔指司禮監掌印寺人林容與結黨亂政,欺罔弄權,排擯樸重,援引奸邪,本當置之重典,念其奉養多年,立有軍功,姑從輕發落。降為禦馬監奉禦,南京閒住。
容與秉承著他風俗的姿式,趴在瓷枕上,頭微微側向一邊。姿勢伸展,神情澹泊,周身高低披髮著一種成熟的怡然。
心中一動,容與披衣起家,走到鏡前,尋了一把小金剪子,剪下一縷頭髮,遞給他。
沈徽擺首,緩緩道,“和你在一起,冇有。我見過遠山,也站過群山之巔,可兒不能永久立於顛峰。到最後,內心要的不過安穩安好四個字。從你身上,我獲得了。像故裡之於旅人,故意安之感,有對疇昔光陰的沉淪,能夠安撫民氣,能夠讓人感受喜樂愉悅。以是你之於我,就好似熟諳的故裡,不成替代,銘心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