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夏衍[第1頁/共3頁]

“他也是急了，笨手笨腳的不曉得如何當得大師兄。”石劍西靠著石像長長哈氣，旋即咧嘴一笑，暴露極其光輝的笑容，“不過也好玩。”

少年手腕一抖，在這個北風料峭的淩晨，便拉開了一曲《恥君顏》。胡琴長於將人摧肝斷腸，石劍西練琴數年，加上資質聰慧，技藝純熟已然不輸一些官方徒弟，不過夏衍和司間懸隻是微微一聽，便不再去管。

固然這五年來的每個淩晨，夏衍都會將之擦拭一遍，但現在看到稷放學宮四字還是還是一凜。

等抹布被夏衍洗淨，他才提著木桶出門，踩著門口的石像開端擦拭起正懸的木牌。

石像是一尊麵相恍惚猙獰的異獸，聽徒弟說也是彆人所送，不曉得是甚麼石材，一年四時都冰冰冷涼。

五年疇昔，他早已明白，大師兄司間懸學書，小師弟石劍西學琴，他學的，是字。

夏衍在水井邊擰水，嘩啦啦地像是小山夾縫裡流過的河溪，夾在胡琴與讀書聲裡也不顯喧華。

夏天以便乘涼，夏季倒還比彆的東西和緩點，石劍西就喜好靠在這裡練琴，懶得不肯挪窩。

徒弟教石劍西操琴，卻冇說教夏衍甚麼，隻是讓他到門口擦拭這塊木牌。

這間破院子，名叫稷放學宮，從裡到外，從上到下都是破敗不堪的模樣，唯獨這塊木牌乾淨如雲，氣勢不凡。

夏衍仔細心細從木牌的邊角擦起，目光在那四個字之間愣住。

木牌是雪鬆木底料，長六尺，寬三尺六寸，上麵四個烏黑大字――稷放學宮。

不曉得是誰的一手字，金鉤銀劃之間模糊有風震雷鳴之聲，擦拭過的水跡裡泛著金石之意，裡間風骨似竹似刀，鋒銳的直刺目瞳。

異獸這一麵靠院牆，隻要一束暖融融的陽光照了過來，照見異獸後背上麵嶙峋的刮痕。

“早課。”他又說一聲，聲音還是那麼輕柔，像是個春秋不大的女人。

按理說小孩子老是有些妒忌和好勝心，不過不管夏衍或石劍西，對此都冇甚麼貳言。

他暴露的一截小臂白白淨淨，像是個高雅的讀書人，但用力時便能看到一條條觸目驚心的青筋凶悍閃現起來。熾熱的血液赤龍般奔騰，流露著一股少見的剽悍和凶蠻。

他看著方纔最後因為用力寫壞的一個字，才發覺，用力時候鐵片刀竟然一不謹慎嵌進了異獸石像裡。

八歲那年，徒弟讓夏衍隻是擦拭木牌，貳內心還感覺是他資質癡頑，徒弟不想教他技藝。

他把抹布往水裡一扔，也不管水涼到多麼砭骨，習覺得常地涮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