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01◇◇[第2頁/共4頁]

梁欣到家慣性從兜裡取出錢來，送到許青蓮麵前，說的倒是：“媽，明天的人為，我已經辭了，明兒我就不乾了。”

梁欣壓著腦筋裡的昏沉之意，猛吸了口氣閉上眼，往地上一蹲——她不是已經死了嗎？

到了家，公然是影象中的敗落院子。推開吱吖響的舊板門進了屋，她按著影象中的家裡物品擺放，找到日曆。

梁欣伸手撐了下腳下泛紅的地盤，站起家來。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拉了拉舊布褂的褂角。褂子還是她小姑老早的舊衣裳，打著幾處補丁。

到了磚廠還是和大師一起乾活，三四塊的磚頭摞著搬來搬去。她頂多也就能搬五塊，但那就太吃力了，以是都是四塊四塊地搬。實在累了，就減一塊。

雨後的天空碧洗如新，襯著磚廠的煙囪冒著一嫋青煙，零散地飄著幾朵淡雲。

許青蓮終究把目光看向了她，擰起眉頭一陣吼怒：“你這丫頭如何這麼不懂事？！我養你這麼大，你一點心都冇有！你爸走了，你不幫著我，誰幫？讓你大哥二哥不唸了下來乾活嗎？你這是冇知己！你這叫無私！”

梁欣手搭在她的肩上撫了撫——生在村裡的女孩都是不幸的。

梁欣被身後的聲音嚇得一怔，忙放下日曆回身。

梁欣從胳膊間抬起臉，頭不暈了，眼也不眯了。窯洞裡有歇了晌的工人出來，呼喊一聲：“乾活嘍……”

梁欣站著不動，還是嘗試了一句：“媽，我是當真的，我想了好久……”足足想了大半輩子。

1980年的夏天，她剛小學畢業。應母親許青蓮的要求，停學在家乾活。此時恰是新學期開學不久，她大哥梁明讀高一，二哥梁俊讀初三，小妹梁悅讀小學三年級。

她不再惹許青蓮活力，轉頭出了屋，又出了院子去。一起上漸漸走，漸漸想事情，回到磚廠。

兩人說談笑笑到家，許青蓮也從地裡返來了，燒好了晚餐——蘿蔔疙瘩湯，貼了玉米麪鍋貼。

因為氣候熱，工人們肩上都掛著濕毛巾。此中一個男人擦了下烏黑的臉，看著梁欣消逝了的方向說:“梁家閨女咋了？”

梁欣把錢往她口袋裡一塞，坐到桌邊，也不解釋：“用飯吧。”

梁欣把撕了約有一大半的日曆拿在手裡，看得有點愣——1980年9月12日。

“兒子跟閨女，那能一樣嗎？”

她死的時候，他們都冇來看她最後一眼。梁欣明白，他們忙，冇時候。阿誰高速生長的社會，誰都忙。

歇罷了，梁欣又去搬磚，總得要把明天的人為結了拿走纔好。也就兩三個月的工夫，她這臉和胳膊都黑得不能看了。本來她雖清臒，但好歹生得標緻，眼睛大而有神，皮子也白白的，這會兒可看不出是個標緻小女人了，黑乎乎的臉上鑲著一對盛滿巴望的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