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曾見[第1頁/共3頁]

充嬪抬手道了聲“請起”，沖淡的臉上不見情感，態度亦很疏離：“嬤嬤辛苦，些須小事也要您親身走一遭，當真是罪惡。”

“奴婢來遲了，您恕罪。”見了她，老宮人並不吃驚，似是早有所料，上前屈膝行了一禮，灰白的髮絲在風中輕顫著，一如她飄忽的語聲。

一刹時，紅藥的心底出現寒意。

不知是不是錯覺，這話中的意味，似是帶著調侃。

三公主正自專意玩動手中的放大鏡，連紅藥嬤嬤都快給忘了，更遑論旁人。

但是，那張娟秀的臉如乾枯枯井，看不出一絲情感上的顛簸。

擲地有聲地說罷此言，趙宸恩用力一甩衣袖，大管事的架子搭得實足。

“回公公的話，貴妃娘娘就在前頭桃花林裡賞花，奴婢原是奉侍娘孃的，隻是俄然有些內急，這就……”老宮人的聲音垂垂低了下去，身子瑟縮著，既似驚駭，又似難堪。

那感受極其奧妙，如石子入水，擊出一圈又一圈的水波，將那恍惚的波紋，漸化作清楚的氣象。

紅藥堅信本身不會看錯，更不會記錯。

那老宮人兩手扶地，唯唯喏喏隧道：“奴婢不敢，奴婢再不敢了。”

但是，風拂了過來，溫潤地、清淺地，攜起春煙、卷落亂紅。

此時聽得趙宸恩所言，她也不過是略略昂首，清澈的眼睛向那老宮人身上一掠，便糯聲道：“那就讓她去罷，歡歡……本宮無事。”

這動機讓紅藥的眼睛都亮了幾分。

又或者，那畏敬亦是裝出來的。

直至現在，瞥見了這張熟諳而衰老的臉，她方曉得，她實在從未曾忘記。

紅藥一下一陣子捏緊了拳頭。

聽得此言，老宮人立時抬開端，睃了她一眼。

趙宸恩居高臨下地看著那老宮人，渾厚的臉上劃過一抹奪目之色：“景仁宮的？那你不去奉侍貴妃娘娘，跑此處來何為？”

全都想起來了！

“老了，跪不動嘍――”她搖著頭喃喃自語，活動了一會手腳，又將衣裙撣淨，擺佈四顧一番，這才邁著宮人特有的小碎步，行出了小徑。

不過，很快她便又凝住了心神，持續回想。

趙宸恩上高低下打量了她好幾眼，方轉向三公主，躬腰稟道：“三殿下，這老嬤嬤是要去淨房的。”

那一刹，她腦海中閃電般劃過了一道身影。

雖心下迷惑，然紅藥的去處卻無分毫異動，很快便超出了那跪地的老宮人，徐步而去。

切當地說，是見過那仆婦和麪前這老宮人同時呈現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