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第1頁/共3頁]

“在衙門和在家裡能一樣嗎！”張氏道，“來家裡，幾句知心話，平常的那些個心結，也就翻開了。叔大兄弟也是閣老相公的，他這一來，就是個姿勢，你咋能不見呢？”

高拱在梢間寫了問安疏，叮嚀執事寺人送進皇上的寢宮，方拖著沉重的行動回到文淵閣。

到得乾清門，隻見寺人、宮女、太醫穿越不斷，兩人在門廳的梢間內落座，高拱的朝服透出片片汗漬，大口大口地喘氣。張居正舉起茶盞漸漸地呷著茶水。

高拱沉默，暗忖，我當國，凡事當由我同眾而處，獨何如於此時私言於寺人？但他牽掛著皇上，已得空細究，便不複再問，加快了法度，往乾清門而去。

文華殿東鬥室裡，張居正把一個紅紙套交到書辦姚曠手裡：“速送廠公。”話音未落，乾清宮執事寺人跑出去稟報，請他敏捷趕往乾清門。張居正來不及多說，跟著執事寺人出了東鬥室，瞥見高拱滿頭大汗踉踉蹌蹌走了過來，迎上前去問：“玄翁，出了甚麼事？”

“在內閣整天在一起，有啥不能說？”高拱道，仍然側臉向裡，動也不動。

高拱側臉看了張居正一眼，見他麵赤惶怖，不敢對視，問：“給馮保送的？內裡是甚麼？”

這一天，高拱腦袋昏昏沉沉，精力恍恍忽惚，連說話的力量也冇有。他本想把午前召見四言官的事說給張居正，但一想到他竟預寫遺詔暗裡付之馮保，內心就又氣又怒，乾脆不開口說話。到了散班時分，起家漸漸往外走。

“你懂甚麼！”張居正瞥了遊七一眼道，“穿官袍見，那是同僚；穿便裝見，就是兄弟。”

斯須，書辦來稟：“元翁的肩輿出了承天門拐向西去了。”

高拱“嗯”了一聲，持續往外走。

約莫過了一刻鐘，孟衝出去，向高拱、張居正稟報：“萬歲爺剛纔昏疇昔了，太醫會診，目下已復甦，咱稟報萬歲爺二位老先生在宮門聽宣，萬歲爺口諭：不必候著了。”

張居正叮嚀一名正在清算文牘的書辦：“你跟在玄翁肩輿後，看肩輿往吏部去還是往府中去。”

高拱氣短，說不出話來，向北擺手，表示快走。兩人剛走過文華殿後殿的恭默室，隻見姚曠手持紅紙套，自後飛走而過。

張居正笑了笑：“玄翁安在？你稟報玄翁，居正來謁。”

遊七恍然大悟，投以佩服的目光。

高拱已被夫人說動，卻向外一擺手，以不耐煩的腔調，用故鄉話說：“中了，中了！叫他等一會兒吧！”他用心又躺了半晌，才漸漸起床，要茶來喝。喝完了一盞茶，淨了手，沉著臉往花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