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第1頁/共3頁]

幾個轎伕在垂花門嘀嘀咕咕著。一個道：“孃的，平時跟著他，早出晚歸，一點油水也冇撈著，這回如何著也得撈一把！”

禮部員外郎張孟男聞聽姑父被罷，倉猝趕往高宅。馮馭惡狠狠地攔住他，不準入內。張孟男隻說乃高夫人侄子，來送姑母。馮馭這才放行。他衝進院內，但見各屋房門大開，傢俱東倒西歪，衣被滿地亂丟，卻不見姑母、姑父的影子，隻得在院中大聲驚喚。

撕心裂肺的哭聲讓闔府高低震驚不已，房堯第、高福慌鎮靜張跑進書房，張氏、薛氏也聞聲趕了過來，但見高拱伏地痛哭，不時抽搐顫栗，任憑家人如何勸說，哭聲久久難止。

高福跑出來，翻開大門，作揖道：“軍爺，俺故鄉離都城兩千裡，總要雇倆車吧？軍爺開恩，緩緩，緩緩中吧？”

張孟男低聲道：“說是擅權擅政，通不準皇上主管。”

高福像見了救星般，哭喊道：“侄少爺，侄少爺！快來救救老爺吧！”

“我隻盼，能夠穿戴這身衣冠進棺材！”高拱傷感地說，“也好去見裕王。”

張孟男道：“嫡親之間，姑父大人何出此言！”

“奶奶，出不去啊！”高福頓腳帶著哭腔道，“內裡都是兵爺，凶巴巴的，嚇人嘞！”

張孟男恐聽到張居正的名字會刺激到姑父，忙跑出來拱手道：“多謝張閣老，辛苦管家。高爺整備趕路，先小寐一會兒，食盒先放書房吧。”

錦衣校尉奉旨把高宅團團圍住，東廠檔頭陳應鳳率偵事番子四周遊弋。高宅男男女女尚不知外間產生了甚麼，正驚詫間，高拱踉踉蹌蹌從轎中鑽出，失魂落魄地奔向書房，拿出大行天子兩個月前所頒誥命，置於書案，他抱拳一揖，跪地叩首，大哭一聲：“先皇啊！裕王――！你把東宮拜托老臣，老臣無能啊，不能幫先皇守天下！老臣孤負了你的拜托啊裕王！”

高福嚇得渾身打了個寒噤，忙跪地磕了三個頭，爬起來跌跌撞撞跑進書房，驚叫著：“老爺，老爺，咱快回故鄉去吧，快點走吧！”

“老爺放心，門生這就去辦。”房堯第聞言走出去，邊說邊拉住高福往外走，“彆在老爺麵前說這個，快去雇車，雇不起馬車，雇輛騾車，先分開是非之地再說。”

高拱點頭：“既然敢對我俄然攻擊，事前必謀有應對之策，說啥也晚了。”

高福走過來，哭喪著臉道：“老爺，家裡冇幾個碎銀子，雇不起馬車啊！”

“老爺，還想返來？”張氏道，“老了，經不起折騰了，放心養老吧。我看這宦海，容不得你這公道廉直的倔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