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第1頁/共3頁]
這不出高拱料想,他也不想展開說,又問:“崇樓,你說,州縣長若不重新科進士、舉人當選任,該讓甚麼人去做?”
“啊——”的一聲大呼,高拱驚醒了,渾身已被汗水濕透。他坐起家,夢境曆曆在目,又在腦海中清楚地過了一遍,不詳的預感遽然湧上心頭。
高拱驀地停下腳步,麵前,又呈現了在恭黙室偶遇書辦姚曠飛走送《遺詔》於馮保的一幕。這是貳內心的一個結。《遺詔》是要刊佈中外的,他不信賴有人敢在《遺詔》裡脫手腳,耍詭計,加上張居正對天叫誓,要改過改過,高拱也就未再究查此事。一聽房堯第提及《遺詔》,他的神情驀地變得凝重起來,很久方道:“皇上才三十六歲,龍體時好時壞,我想皇上會挺疇昔的。閏仲春執手相囑,隻是一時恍忽所打妄言,怎可當真?吾不忍思之,遑論擬之!”他用力扇了幾下葵扇,“退一萬步說,當今皇上孜孜求治,天下事蒸蒸日上,即便呈現不測,等因奉此說幾句可也;非如武宗正德、世宗嘉靖兩朝,或屢出荒唐之舉,或弊政甚多,臣下留意於《遺詔》以改之。”
“崇樓,不要再說了……”高拱哽嚥著道,兩行熱淚,順著兩頰簌簌而下,腦袋“嗡”地一聲,胸口像塞進了甚麼東西,堵得喘不過氣來,身子晃了晃,麵前一黑,向前栽去。
“這個……”房堯第思忖半晌,“布衣百姓對朝廷的行動,非切其身者,向來漠不體貼。而天下讀書人,向以不言利為高,一貫鄙夷賦稅衙門,俄然把理財官捧得很高,估計必是冷嘲熱諷。”
“宗室之事也得重立章程。目今扶養宗室乃國度最大承擔,天下無事尚且捉襟見肘,萬一有事,何堪重負?靠加稅向百姓搜刮,遲早要出大事!”高拱又道。與其說是說給房堯第聽,不如說他在梳理思路,把心中牽掛的幾件大事梳理一遍。
高拱解釋道:“我的意義是,州縣長之選,不再用初仕之人,而要用:其一,當諳熟民事;其二,對其操守才調,當有所掌控。有了這兩點,再授以民社之任,用以理政安民,或可有望。”
“正因如此,我才焦急啊!”高拱感慨道。他扭身短促地說,“崇樓,你這兩天快到附近逛逛,訪谘一下,看看條鞭法到底在北方能不能推行。”
房堯第彎身撿起葵扇,一邊為高拱扇著,一邊道:“皇上何嘗不是以遇玄翁為幸!看他明頒誥命,讚玄翁養氣極其剛大,為世人所不能為,精忠貫日,貞介絕塵,以天下為任,赤忱報國,正色立朝,儘鞠瘁以不辭,當怨嫌而弗避。為非常之人,立不世之勳!自古做大臣的,誰可得此譽?!皇上這是感激玄翁兩年半來的辛苦,並等候玄翁教誨幼主實現大明覆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