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最後的晚餐(一)[第1頁/共4頁]

她脫去大衣，望著他，那種似笑非笑的目光裡清楚帶著多少嘲弄。石心的目光從她的臉龐掃過，滑落在她的胸口，那飽滿的、呼之慾出的****令他暈眩。他聽到了本身的心在“呯呯”地跳。

樓梯間裡的燈悄悄的，冇有一小我。石心低著頭，沿著廣大的、磨光水門汀的螺旋樓梯無聲地上樓。他不喜好坐電梯，因為他感覺電梯就像一個囚籠，他不能忍耐囚籠裡的侷促。就像其他公寓式的屋子一樣，常德公寓的樓梯繞著電梯一圈又一圈。如果有人站在樓梯上往電梯裡開槍……他的腦海裡閃過“報酬刀俎，我為魚肉”這句話。

往東看是十裡洋場閃動的霓虹燈，西麵是靜安寺的暮鼓梵唱。遠遠的，百樂門舞廳飄來尖細的女聲：“玫瑰、玫瑰，最鮮豔……”

臨街捲菸攤的老太太仍坐在牆角麵無神采地呼喊著：“哈德門捲菸要伐？哈德門捲菸……”

這時，西麵的天空中亮起一道橘色的閃光，接著便是一聲沉悶的爆炸聲。石心笑了，七十六號的人應當找到他扔在麥琪路口的黃包車了——他在黃包車的坐墊上麵放了一公斤的黃色火藥，還加了個小小的構造，隻要輪子一滾就會炸——現在他的黃包車飛上天了，當然七十六號的間諜們也應當有很多一起跟著飛上了天。

她的目光在他的臉上遊移，彷彿要探聽些甚麼。但她冇有活力：“明天有六個進步人士要去延安，由你隨行、賣力庇護，帶隊的是王一大夫，也是我們的同道，不過他不曉得你的身份，你也不要透露本身。路上有我們其他同道賣力援助。你們聯絡的暗號是……”隨後，她多餘地彌補了一句，“我另有任務。”接著她的臉龐俄然浮起兩朵紅雲。“明天早晨七點的火車，你們先去南京，再到浦口，然後從洛陽去西安，最後到陝北。你到了延安後直接向周副主席報到，他會安排你此後的事情。這是火車票和你的盤費。”說著，她遞過來一個信封和一個紙包。

四樓的402室是他的居處，他活絡的耳朵已經掃描過每一條聲波，冇有可疑環境。他取出鑰匙走到門前，看了眼早上他走時插在門縫裡的那一小片紙——紙片還在，申明冇人開過門。

他又側耳聽了聽房間裡的動靜，內裡也冇有人。石心放心大膽地開了門，一閃而入。

天已經完整黑了下來，位於靜安寺路的這個路段是上海最繁華的處所之一。閃動的霓虹燈投射出五彩的光芒，在路人的臉上騰躍著。梧桐樹在秋風中跳舞，風聲便是它們的舞曲、黑夜就是它們的舞台。夜上海，夜上海，秋夜的上海冇有鼓譟，隻要酷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