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團圓[第1頁/共4頁]
沈沅既高興又有些羞怯,低著頭說:“我先去廚下從速端羊羹上來,再燉,就要過火了。”
魚肉在沸湯裡一滾即起,閃現出白玉般的半透質地,顫巍巍地被沈沅擺在盤中,又取香橙皮細切為縷襯在魚膾上,再撒上香韲和芫荽,滾熱的魚肉催收回三味香料的氣味,橙皮清甜、香韲濃烈、芫荽芳冽。王府的主廚又略加擺飾,那大丫環道:“走吧,你親身給大王宴上送去。”
“這……”
人,就是看如何操縱的。
皇甫道知自小在宮廷的旋渦和朝堂的暗鬥裡長大,深知忍耐的首要,隻要演得好,拿捏一顆民氣並不是多大的難事。他終究粲然道:“好吧。從外頭客房挑一間最好的,供楊參軍伉儷團聚。”
離得好遠,就已經聞聲明堂中的絲竹歌舞聲,小道兩旁,好多腰佩刀劍的衛士,目不斜視地盯著建德王地點方向。那大丫環向前張了一張,道:“你手腳輕些,我先去裡頭傳報,你是個鹵莽的人,彆上個菜都驚擾了彆人。”她風風火火而去,風風火火返來,領著沈沅往明堂背麵的暗間走。
朝中尚書令庾含章,是荊州都督陶孝泉的恩師,不但陶孝泉,青州刺史、廣陵刺史、廬陵刺史、幷州刺史……無一不是他潁川庾氏一族的私家。皇甫道知的母親死於庾貴妃之手,但他還是不得不打落牙齒和血吞,笑嘻嘻迎娶庾含章之女為王妃,隻為他氣力尚弱,另有力對抗盤根錯節的世家大族。
沈沅一呆:“我?親身去?我不是服侍大王筵宴的呀?”
沈沅跟做夢似的,茫然地看看皇甫道知的神采,又茫然地望瞭望四周的一群大男人們。此中一個從不大敞亮的角落裡跪直身子,說的話開端彷彿顛末打草稿,但前麵還是脫不了的痞裡痞氣:“大王厚恩,楊寄冇齒難忘!我老婆做的豬下水我常常吃,鱸魚這麼奇怪的玩意兒我還真冇吃過。明天若能嘗一嘗,真是托了大王的洪福,也不枉我出世入死,老婆日日掛念。”
“沈娘子!”
一起陪著沈沅的大丫環忙推沈沅:“快,給大王端上去。”
皇甫道知頗討厭他的鹵莽,不易發覺地皺了皺眉頭,眼角餘光更瞧見沈沅帶著淚光的眼睛,眸子是墨黑琉璃珠子似的剔透明麗,嘴角邊若隱若現的小渦,跟著她一會兒似哭一會兒似笑的神采忽深忽淺——如此活潑敬愛,卻隻向著楊寄一人。貳內心傷溜溜的,隻感覺楊寄這小地痞不配。伸筷想夾魚膾蘸醋吃,臨了發明魚膾已經端走了,隻能冇滋冇味地把白切肉狠狠地在醋裡一涮,放入口中——煮豬肉配醋,那味道,酸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