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第3頁/共4頁]

許安道：“是教小少爺讀書的王先生之子。”

晏子欽立在船尾最後張望了渡口上纖細的人影，回身挑簾走近船篷，春岫從速把他肩上的雪沫子撣下去，將外套掛在一旁，免得被紅泥爐裡散出的熱氣化開，洇濕了衣物。

抱著弟弟，攜著嬌妻，晏子欽來到正堂拜見母親。

已有老仆抱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兒站在門口候著，那小兒一見晏子欽便伸長了包裹在厚緞小襖裡的胖手，奶聲奶氣地叫著：“哥哥！哥哥返來了！”

晏子欽、晏子鈺、杜和三人麵麵相覷，各自心道：“王安石如何了？不就是一個小孩子嗎？這女人莫非是中邪了！”

她想著，尖叫起來，晏子欽探出門一望，看本身的娘子正揪著一個滿臉慌亂的小孩子不放，皺眉道：“你在做甚麼？”

深吸口氣，下得船來，堤岸上已站滿了人，有很多熟諳的麵孔，都是晏家的父老親朋，另有更多叉動手看熱烈的無關人士，絮乾脆叨，嘰嘰喳喳，明姝見了，內心鄙夷，暗道：“真是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領頭的是晏子欽的大伯，他是個刻薄的人，宋時江西出才子，本源在於此地深厚的文教傳統，農時耕作，閒時讀書，耕讀傳家，是以很多看起來誠懇巴交的農戶實在都能背出整篇論語，寫下三五首律詩。

“啊！我揉到王安石的臉啦！你寫的那些《傷仲永》、《讀孟嘗君傳》、《遊褒禪山記》等等‘朗讀並背誦全文’的文章害得我好苦，現在竟然見到幼年期間的正主兒了！”

明姝手裡正抱著一隻裹著折枝梅綿套的手爐，朝晏子欽那邊一遞，道：“暖暖？”

明姝含混著翻了個身，感受手被人握住了，又聽晏子欽輕聲道：“放心，我不會一向留在這兒的。”

杜和畢竟是大人，先發覺出晏子欽神采不對，藏起沙包，把小子鈺往屋裡一抱，嗬嗬道：“先讓你哥陪你溫溫書，學完了再玩。”

看著她如狼似虎的眼神，年僅六歲的“將來宰相”王安石驚駭地今後退了兩步，卻還是落入了怪阿姨的魔掌。

晏子欽看她神情恍忽，低聲問明姝：“她如何不大精力？”

晏子欽一把抱過孩子，問了句：“鈺兒，有冇有聽孃的話？”

說實話，這裡固然整齊舒坦，到底比不上衙門裡，更比不上都城。當初說要同他共磨難，雖是至心話，可真到了這境地，卻想著如果一輩子留在臨川，的確是遲誤人，特彆是晏子欽的滿腹經綸，莫非寒窗十載，一舉奪魁，就是為了留在鄉裡做個教書先生之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