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故地重遊（一）[第1頁/共3頁]

這日暮時，浩浩大蕩一行人便抵了敦煌城。風靈撩起車上的帷幔，眺望著暮色中渾重高大的城牆及樓觀，同杏葉感慨道：“那城牆，還是阿延任沙州軍府都尉時加高的，為的恰是防賀魯來襲。”

杏葉唬了一跳，忙問她啟事。

風靈放下擋在身前的手，廣大的襦裙裡半遮半掩著她稍顯豐腴的肚腹，算著日子該已有四個月，可這也是她頭一回聽醫士給出準信，一腔子的歡愉欣喜按捺不住，自唇邊眉梢流溢位來。

風靈教他這一通打趣羞得微微臉紅，口裡還是利落道：“義兄是風靈的仇人，隻怕兩席也難對於，義兄若不嫌風靈的酒劣，今後有的是暢懷痛飲的時候。”

因而她遣了杏葉去將吃食端進屋來，在避開人處，忍住乾嘔一點點地，將一碗肉糜粥、一枚填了炙肉餡的蒸餅、一碟酸濺唇齒的醋拌葵葉，送入肚中，足破鈔了大半個時候，一餐用畢，已是大汗淋漓。

歡樂之餘，憂愁也隨之悄無聲氣地漫了上來。

風靈眼眸暗閃：“住城中永寧坊，康家舊宅。”

杏葉推開車壁上的窗格，向車旁隨行的侍衛道：“公主有命，請柳公子過來發言。”

彌射搓動手哈哈大笑道：“我尚惦記取你同延將軍的那一席酒，一眨眼的工夫，便成了兩席。你可不準躲懶，將兩席並作一席打發了。”

彌射驀地回了神，忙將架住她的手臂，將她扶起。轉臉正色向那醫士叮囑道：“此事毫不成彆傳一個字，可明白？”

杏葉大驚失容，磕磕巴巴道：“康……康宅……不是滿門都……”

侍衛不敢怠慢，忙忙地驅頓時前，請來了柳爽。

風靈不肯見他，隻將話交代予杏葉，由杏葉從那小窗格向彆傳話。

“不住驛館，那我們要宿在那邊？”杏葉掀帷幔的手一滯，不解地望著風靈。

二人在屋內談笑了一回，直至驛丞親身前來請他二人前去用膳。風靈路上嘔吐得短長，一時也吃不進甚麼，但經年的行商走貨經曆使得她明白一則事理：該吃時不吃，該歇時不歇，餓死累死也是怨不得天怨不得人。

“公主原就體虛，連日趕路，熬不過這辛苦，須得在敦煌城中休整兩日再行。”杏葉照搬了風靈的話。

柳爽在車外沉默了幾息，乾咳了幾聲，彷彿在粉飾壓抑貳心頭的煩躁。“下官不敢。”他終是帶著些鬱氣，冇好氣道：“便如公主所願。”

杏葉曾聽她說過敦煌城的那些過往，知她故地重遊，內心不免有些酸楚，遂遞了一方絹帕予她：“要在昔日，我也不勸了，可眼下你到底是雙身子的人，傷懷苦歎於孩兒倒黴。想來那位康阿郎若得知你將為人阿母，也該是喜好的，不肯見你掉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