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再起波瀾（二）[第1頁/共3頁]

風靈的目光超出無措的管事，堂內的高椅上坐著四名瞭解的商賈，裡頭三名胡商原是老主顧了，隻一名是頭一遭買賣。熟悉的那三人見她出去，皆不動聲色地端坐於高椅內，也不拿眼看她。

說著她扁了扁嘴，輕蹙了秀眉，滿目標委曲無處投放，彷彿是受了屈的怯懦小娘子，教人瞧著竟是不忍有半分責備。

佛奴冷眼瞅著風靈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無人能比他更清楚她內心的那副算籌。成心敞開了門任由人隨便圍觀，好使世人有個見證，退定之事錯不在顧坊。溫言軟語伏小做低的，隻將禮數做得滴水不漏，旁人天然瞧著心軟，先占了三分理。

說話間車已入市，風靈掀起車帷一角，遙遙一窺，自家商肆那邊，公然圍聚了好些人。她心底將柳爽狠狠謾罵了兩句，甩手放下了車帷。

那三人睜大了眼朝他瞪去，來時清楚商奉迎的主張，說妥了要同進退，現下依他這番話的意義，是要不睬他們如何，單獨脫身，一旁的三人皆有些坐不穩。

卻見一駕帶著顧坊徽記的馬車兀然停在店鋪前的大道上，趕車人冷靜地將足踏安排在車前。靜了片時，車帷忽地一掀，自車下款款地下來一樣貌清麗的女子，年紀不大，卻不短架式。

餘下三人漫聲擁戴，皆是一臉難為的模樣。

被稱為安叔的這名胡商訕訕地“哎”了一聲，臉頰上斑白的卷鬚悄悄顫抖，似有些掛不住，遲疑半晌，避開風靈“體貼”的諦視，狠下心道：“教誨談不上，大娘若真是故意體恤，便將這單貨收回了罷，定錢，不退還也罷。”

風靈心中默算了一筆，凝重道：“虧折些也算不得甚麼大事，可佛奴，你有無算過另一筆賬？我如果接回了那幾單，外頭那些絲綢商販會作何感？”

“不必添那費事。事劈麵前，越躲越說道不清，反顯得我們內心有愧似的。我們磊落明正，何故要躲，正該鑼對鑼鼓對鼓地彰顯個腐敗。”

車將至顧坊門前，佛奴側身向內問道：“大娘，門前人丁龐雜，我看不如拐至後巷，從後角門出來再作計算。”

佛奴卻無她那樣的篤定，箭步躍上前，掩口在風靈耳邊道：“大娘，先前談妥的那幾樁大買賣，買家一同到了店鋪內，要退還定錢，說再不要顧坊的布綢。”

功德者在店鋪外嚼舌，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令店內的人聞聲：“小娘子一人支撐如許大的場麵隻怕不易，欺人年小好玩弄算得甚麼作為。”

路上風靈向佛奴問清了啟事，聽罷她冷聲哼道：“我便知柳爽那廝不會就此撂開手，尋了兩個地痞惡棍在我門前鬨上一回不過是個由頭，原在此等著我呢。這情勢，若非遭人勒迫，商戶們怎會同一日同一時候來退定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