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初見長安(三)[第1頁/共3頁]
榻上劃一地摞了一遝書冊,風靈上前拈起一冊,是一冊《鬼穀子》,再往下是手抄成冊的《張儀傳記》、《尉繚子》。她順手放下書冊,卻一眼瞥見最底下壓著的《水經注》。
風靈藉著這片昏黃,撩開閣房的夾幔子,一股薄薄的暖和的氣味劈麵而來,一如她慣在拂耽延懷內嗅到的。她俄然想起,這屋子疇前也該是他所居罷,故而雖隔了三年不足,卻仍留了幾縷他的陳跡、氣味在。
風靈點點頭,那仆婦便愈發歡暢了:“本日有弘福寺的高僧來我們這一坊的法雲寺講法,娘子去是不去?”
“自是要去。”風靈毫不躊躇道:“恰是要去替阿延求個安順早歸。”
這一冊與那些兵法格格不入,她拿起書冊,隨便翻看了幾頁,倒有些意趣。風靈重新規置好書,內心輕笑:這倒是成心機,武將不識字的比比皆是,他清楚做著武官,還要如此勤於書冊,難不成做膩了武官,想改做文臣?
待沐浴換衣後,她回到屋內,百無聊賴,將屋子裡的每一寸細細地瞧過來,測度著拂耽延去沙州軍府之前,在這宅子裡頭,有著如何的平常。
風靈混跡在西市,自來往商客那邊探聽著有關沙州的隻字片語,獲知敦煌縣令年節後,公然因外城廓流民及城內大戶遭屠的事領了罪,當場解聘,徒三千裡。風靈悄悄一算,徒三千裡,恰是彌射的領地內,流徙於張伯庸佳耦而言,倒也不算太壞,好歹能與韞娘共聚嫡親。
“娘子好技藝,與阿郎倒是無雙的良配。”
問了何管事,也是兩眼一爭光,尚不如西市人多口雜,動靜多。可西市的動靜再通達,也通不到宮牆內的尚書省。且長安住了多少達官權貴,那些人的閒言碎語市坊間尚且論不完,有誰會如此存眷一名離京三年的都尉。
這日晨起,風靈在院中練過一起拳伸展筋骨,引得仆婦與雜使的家仆在廊下立足張望。風靈耳力好,等閒就能聞聲他們的細聲低議。
是夜,韓拾郎便宿在了東邊閒置的小院裡頭,他本意是要同馬廄那兩名養馬的家奴一處,尚還感覺安閒些,又與那二人比劃著聊談那些養馬馴馬之事,甚是相投。這卻唬著了何管事,不拘他疇前是甚麼人,眼下倒是韓校尉之子,豈有與馬奴同吃同住的事理。
“原是阿郎每日要練拳,不想娘子也有這常例。”
怔了片時,她悄悄地低歎一聲,上前將那燭台上的燭火一一燃燒,無聲地同本身道:敦煌城郊流民遭屠,城內富戶鄉紳滅門,朝廷冇法向已歸順的阿史那賀魯發難,總也要責成兵部給個交代,兵部不過是要拿人來做個姿勢,走一走過場罷了,畢竟也不會真降下甚麼大罪,在突厥人跟前打了自家臉麵,不過月餘,他便也得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