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問罪（一）[第1頁/共3頁]

沈闊大搖其頭，背動手走回直房內，坐在紫檀木案後攬袖提筆，蘸墨畫圖，隻是那提梁式殿頂的尺寸畫了幾次仍出錯，他深吸一口氣，將紫毫往澄泥硯上一扔，當即起家，舉步往外走。正巧李貴端著黑漆托盤出去送飯，他便命李貴：“放下飯菜，隨我去長春宮看看，惠妃娘娘不是說她屋頂漏水麼？”

天上的烏雲愈聚愈密，沉沉壓下來，像要下雨，幾人去到坤寧宮時，便有細雨點落下來。

蘇禾心如擂鼓，當即和如蘭歸入步隊，站在趙毓貞和秀吉中間，亦步亦趨地跟著戚姑姑進了順貞門，誰也不敢說話。

蘇禾大驚，昨日她送貴妃娘孃的吉服去檢視時見過皇後孃孃的吉服，好端端的，壓根冇這斑塊，如何才一夜的工夫就如許了？

同在階下跪著的秀吉盜汗直冒，彷彿正受淩遲之刑，她怎想獲得會出如許的不對？昨夜是她偷偷潛入明間兒，用剪刀把吉服袖子上的繡花拆下來的，她原想拆的是文貴妃的吉服，因曾聽如蘭說文貴妃脾氣乖張，最看重衣裳金飾，曾有針工局把她的衣裳繡壞了，她次日便將相乾人等都罰去浣衣局洗衣裳了，這迴文貴妃的衣裳歸蘇禾繡，繡壞了自是蘇禾擔責，這才大著膽量趁夜把繡花拆了，誰知當時太嚴峻，貴妃的吉服是柿子紅的，同皇後的正紅色極類似，她竟然拆錯了衣裳，還不防手中火燭在吉服上燎了塊黑，真是要死了！

宮院內寂靜極了，兩排司禮監的差人立在院中，蘇禾和趙毓貞一乾人疇昔階下跪了，她微抬眼皮子往殿中望，隻見皇後孃娘端坐在木雕金漆寶座上，身後是百鳥朝鳳畫屏。她一身胭脂紅撒花窄袖交領長衫，外罩藏青根柢五彩織金鳳凰纏枝比甲，底下暴露一截猩紅底海水紋馬麵裙，滿頭珠翠，麵白如雪，因隔得遠，看不清麵孔，隻覺出雍容都麗，雍容中又模糊透出一股子慵懶。

有才公公嚇得一身盜汗，叩首不迭，“娘娘，昨兒主子查抄這衣裳還好好的，當時左少監也在，可為主子作證。”

聲口陰冷又峻厲，把底下人嚇得一顫抖。

“方纔皇後孃娘身邊的戚姑姑過來，要將針宮局內統統碰過娘娘吉服的奴婢帶走，獨獨不見你，我這纔來尋你，快快快，你快隨我來！”如蘭拉了蘇禾的手便跑，乃至冇向沈闊施禮。

秀吉垂在身側的手攥緊了又鬆開，攥緊了又鬆開，反幾次複，蘇禾都看在眼裡。

長春宮就在坤寧宮西邊。

卻說蘇禾跟著如蘭出了北中門，一起往順貞門走，途中正逢戚姑姑領著針工局一乾人，有左少監、專門查抄衣裳的有才公公，趙毓貞、秀吉和翠兒紅兒等，都是碰過皇後孃娘吉服或像她一樣在旁理過線，給繡吉服的繡娘穿過針的小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