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秦始皇與鄭女(十)[第1頁/共5頁]
過了會兒,阿荼的目光才又移了過來,看著那人已酣然入眠,略略背光側著臉,端倪舒和,五官表麵彷彿被柔化了普通,神采極少見地安恬,那模樣,竟和扶蘇如出一轍。
暑氣正熾,無遮無蔭的空曠外院,驕陽烈烈,炙烤得地上的紫土彷彿都要蒸出一層熱氣來。
二十四歲的年青秦王,一身氣度愈見高絕淩厲,彷彿一柄磨礪多年關於橫空出世的利劍,鋒芒畢露,世所無儔。
一時候,院中靜得隻聽得見墨柱摩擦著石硯的一聲聲鈍質輕響。
自周王室陵夷以來,天下諸侯各據一方,爭戰頻繁,顛末二百多年間的無數次兼併戰役,終究有七個最強的諸侯國脫穎而出--齊、楚、燕、韓、趙、魏、秦。
秦王政十七年,是戰國汗青上值得濃墨重彩的一筆。
這一年,秦國大將內史騰突襲攻韓,大勝,俘韓王安,滅其國,儘納其地,置為潁川郡--動靜傳來,山東諸國齊齊震恐!
阿荼終究研滿了一硯墨,方收了手,在簟席上坐定。忽聽一個清冷的嗓音自秦王的方向傳來,語氣淡淡:“你,在看醫書?”
現在,清池院各色宮人齊備,庖人便稀有名。但多數時候,阿荼還是風俗親身下廚……扶蘇最喜好母親的技術,她本身也向來不吝於在這些事情上花心機。
兩戰以後,六國震恐!
夏季天長,用過下餔後還未日落,一輪落日掛在廡殿頂的青灰色四鹿紋甓瓦簷角間,透著溫和明麗的緋紅色,暈染了漫天殘暴雲霞。
天底下大多數的父親,對於宗子的豪情,老是有些不一樣的。
因著政務繁冗,那些日子經常連續數日不得闔眼,半月下來,竟開端時不時犯些困頓,乃至偶爾頭悶昏沉。前些天,宮中的醫者扶脈後,道是肝燥火旺之症。
“嗯,用石磑將麥磨碎成粉,再加了水揉勻,蒸熟,便是這般了。在宮外,稱做‘餅’。”
到了申時,一應飯食便擺了上來。秦王麵前的小食案上是甘豆糜,牛肉羹,粳米飯,另有棗脯佐食。
不過,他側眸悄悄看著身畔仰著小臉兒,神采慎重的兒子,倒是心下安撫……幸得,扶蘇是這般懂事穎慧。
笭床上,枕肱而臥的秦王重新闔上了眸子,雖無言語,倒是罕見地鬆了統統警戒,就如許神采平和地悄悄睡熟了去。
秦王細細看畢了扶蘇的字,麵上淡淡現出幾分對勁來。
《黃帝內經》有言:肝色青宜食甘,粳米,牛肉、棗、葵皆甘。
目光略略一偏,便見一旁的垂髫稚童正身姿筆挺地正坐於書案前,提袖懸腕,秉筆而書……落日餘暉被一樹蔥蘢的甘棠密葉斜斜篩過,斑斑點點散落一地,有的碎在了笭床上沉眠的男人玄色衣裾上,有的綴在了凝神習字的稚童垂髫黑髮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