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秦始皇與鄭女(十一)[第2頁/共5頁]
沐浴以後,用月白綾帶將長髮總角束起,換上一身寬衣博袖的素紗禪衣,總算清爽了很多。
禦有五要--“鳴和鸞”“逐水曲”“過君表”“舞交衢”“逐禽右”。
扶蘇六歲習騎射,至今已是五載。禦之一道,早是駕輕就熟,而箭術進境也並不稍遜——七歲懂襄尺,八歲會白矢、九歲能參連,十歲可剡注,現在纔不過十一歲,連最難把握的“井儀”也已這般諳練高深。
諸侯國君們大多愛好田獵,春搜、夏苗、秋彌、冬狩,以此取娛倒是其次。實際上,每一次首要的行獵,都是一場大型的軍事練習。田獵與實戰一樣有佈陣、編隊、金鼓、旗號、進退,用來檢閱軍隊的陣伍、騎射、禦車、技擊、奔馳。
畢竟,除了本身,他從未見旁人穿過阿母做的衣裳——可,阿母為他縫製的衣物,一慣是月白、雪青之類,從不會用玄色的呀。
自那一年初初識字起,她的大半餘暇便耗在了那一屋子書柬上,一字字地試著去斷識章句,開從最後的難艱钜生澀,到垂垂暢順,直至熟極而流……那書架上每一卷簡冊,她都細細翻閱過了數遍,以是字字句句諳熟於心。
扶蘇曆階而上,進到正室東側的廳堂中時,見母親正倚著那張捲雲紋朱繪的小漆幾臨窗而坐,熾烈的午陽透過東窗的薄綺後,隻餘了些敞亮的微光,將窗下的女子籠在一片朦昏黃朧的光影裡。她手中捧著一卷非常厚重的沉黃色簡冊,正微微蹙了眉。
像方田、米粟、以方材圓這些都是常日裡要用到的東西,並不非常難於瞭解,阿荼尚看得懂。可……約分、相乘、分乘之類,她細究了半晌,也還是一頭霧水。
他麵上神情尚算沉寂,隻略略凝了一雙劍直眉巒,可語聲裡卻帶了清楚的憂急:“日頭這般烈,阿母不宜來這兒的。”
日已過午,一輪烈陽偏西,暑氣便垂垂褪了,小少年這才覺著身上的禪衣有些薄弱——他雖不懼冷,阿母卻要擔憂的。
她目光不由便落在了正半攙著她臂肘的手上,少年的雙手修削如竹,指節清楚,頎長秀勁的標緻,但阿荼曉得……這雙手,自虎口到指尖,每一處都磨出了厚厚的粗繭。乃至,右手內心有一道至今未愈的舊疤,三年前,這處劍傷深可見骨。
“扶蘇一向都覺得……阿母甚麼都懂,甚麼都學得會。”小少年乃至是長長歎了口氣,才凝了眸子當真地看向母親道。
而除射禦以外,自三年前,王上便延李斯、尉繚為傅,彆離傳授文史百家與兵法策畫,扶蘇的穎慧恪勤,也常得兩位國士嘉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