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荀粲與曹氏女（七）[第1頁/共3頁]

看模樣，該當是午憩醒來不久，頭髻重新綰過，從衣裙到鞋履也全部兒換了一身——淩晨起床時，她梳著雙螺髻，珠粉襦衣配了素白綾裙，腳下穿戴一雙錦緣素絲履。而現在一挽長髮己梳作了峨峨飛仙髻，身上是一襲煙霞色的魚尾曲裾深衣，著一雙妃色的的玉華飛頭履。

說著，少女已謹慎翼翼地展開了手中那幅字——“知者樂水，仁者樂山；知者動，仁者靜，知者樂，仁者壽。”

偶然候本身都感覺有些不成思議，他本來是那樣清冷的性子，但現在竟能這般自如地與老婆閨中調笑……不知不覺中，她竄改他多少？

大略這個年紀的小女人都非常重視潤色罷。小瑩不但非常喜潔，且一貫不吝於打扮打扮。他那位嶽父大人彷彿深知這一點，陪嫁的嫁妝幾近置齊時下尚行的各色錦綺綾羅，紈素紗絹，此中不乏齊繡、蜀錦、白越、香葛、清河縑、絳綺觳、白疊布、火浣布如許的衣料。幾隻妝匣中則彆離置著各式百般的珠玉金飾，花簪、髮釵、發笄，花鈿，步搖，指環、跳脫，臂釧……幾近令人目炫狼籍。

荀粲與曹瑩在榴花蔭下置了一張黑地朱漆矮足木榻，二人合榻而坐，擁著厚厚的氅衣賞著夜景。

未及他問，小女人已開口道出了這幅墨寶的由來。

“父親他才名昭著，享譽中原。起初的時候，我家植從兄便非常敬慕他的品德才學，植從兄也是蜚聲國中的少年才子，與父親詩文論交，互有贈答，這便是他贈送植從兄的一幅字。”陳思王曹植，是曹瑩血緣非常靠近的從兄。

“實在，昨晚的月色和今晚的不一樣；上月這一晚的月色和本月的也一樣；客歲本日的月色和本年的更不一樣……每一晚的月色都是分歧的。”

“錯過了，就再冇有了呀。”

——父親荀彧的手書。

荀粲甚麼也冇有說，隻悄悄攬過她的肩，讓少女依在他懷中，再不說甚麼。

當年的兩位故交皆已遠去，唯墨跡猶昔。

夜幕四垂，蒼穹黎黑，一彎如勾的上弦月纖纖然懸在中天，幾點銀亮的星子渙散地綴在月朧邊，偶爾有大片的烏雲被罡風吹移過來，遮星礙月，隻留亮色的銀邊與恍惚光影，倒是雲詭波譎的幻麗氣象……

他走進了她身邊，溫聲問：“你又尋著了甚麼好東西？”——她拿在手中的東西，彷彿是一幅字。

——她覺得他是睹物思人，懷頃已逝的父親了麼？

——小女人彷彿能看出他的迷惑，以是曾這麼解釋道。她實在心機非常纖敏，天真純真……可並不笨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