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秦始皇與鄭女(十五)[第1頁/共5頁]
而他發覺以後,果是雷霆之怒,案問世人,終竟無果。因而大怒,儘殺當時伴駕諸酒保侍從!
庭中這棵甘棠樹,自當年阿荼從蘩莠叢裡移栽出那株小小的幼苗算起,已有三十二年的樹齡。現在高愈五丈,繁綠菁葉亭亭如蓋,恰值花時,一樹繁白儘綻,細碎如星,燦爛爛漫。
但……阿誰始作俑者,卻未動了分毫。
想著想著,阿荼便開端覺著有些倦意湧了上來……她睏乏嗜睡的症狀,自三年前起便日漸一日地重了起來,現現在,睡著的時候比醒著的很多要多……白日裡能復甦一兩個時候已是可貴,精力亦是愈來愈不濟了。
阿荼一身縹青襦裙,薄底木舄,一挽長髮綰作螺髻。她扶杖徐行走到了樹下,微微抬頭,看著一樹甘棠花開似雪。輕風過處,漫樹枝葉婆娑,細碎的白瓣兒簌簌而落,打著旋兒翩躚著綴上她的髮髻、肩頭、衣裾……
五歲時,阿誰初初習字,常常興高采烈地拿回她麵前獻寶的聰明小童;
但,自扶蘇走後,阿荼卻極喜好閒時煮上一甑甘棠酒,仍舊不如何入口,卻愛嗅這微甜的酒熏氣……
“是啊,近幾日便讓莆月她們摘了果子,但願在你出發之前趕得及。”素色襦裙、足著淺履的阿荼,亦含笑著走到樹下,在他近旁才止了步,看著累累滿枝的甘棠果道“北疆那邊,產的彷彿都是烈酒,也不知去了飲不飲得慣。”
秦皇卻未再言語,自失地搖了點頭,複執起銅壺,抬頭開端灌酒……一壺飲儘,又去爐上銅鐎裡複挹了一壺,接連傾杯痛飲,丁點兒節製也無……
“……莫慰母心,莫慰母心……”他續著唱這一句,一遍接了一遍,手上行動不覺間略重了些,音色轉而便帶出了些愴然……
特彆近幾日以來,彷彿連扶杖走路都開端有些吃力……又一湧倦意襲來,阿荼隻得放下竹杖,緩緩倚著甘棠樹高坐了下來……
這麼多年下來,阿荼早已慣了安閒淡若,處變不驚……但現在,還是不由心下驚奇。此人,已是多久冇有這般失態過了?
他師從荀卿,懷經天緯地之才,抱安邦治世之誌,初到鹹陽便得了相國呂不韋青睞,任覺得郎。
未久,扶蘇去鹹陽赴上郡。
將滾燙的一壺熱酒晾在結案上,大秦的始天子在阿荼身邊席地而坐,姿勢是極少見的隨便,隨便得讓她覺出了幾分寂然。
初生時,阿誰裹在繈褓裡,腦袋巴掌大,嘴巴小得蠶豆普通的嗜睡嫛婗;
兩人圍爐而坐,氛圍安然,稍稍過了會兒,贏政抬手,也不消一旁的鳳紋漆耳杯,獨自固執偌大的青銅酒壺抬頭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