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秦始皇與鄭女（二）[第1頁/共6頁]

山林間的野物，那裡能養在籠子裡？若執意豢囚，唯有一死罷了。

阿荼看了看天涯垂垂近了遠山的那一輪明紅的落日，的確是快到下餔的時候了。

“不敢，還是不想？”也隻微微靜了半晌，秦王語聲已規複了一慣的冷酷。

同前次來時一樣，秦王在院中四週轉閒走了一週，神采冷酷，看不出甚麼情感。

阿荼便在他下首的竹簟上溫馨地斂衽跽坐下來，垂眉低目。

下餔用畢，已然暮色四合。

承位未久的少年秦王，四周虎兕覬覦，各國環伺；朝中呂相稱道，寸步難行；後宮更有生母掣肘，肆意弄權，何況……阿誰世上獨一的血脈嫡親，竟給了他那樣不堪的熱誠。

真是個霸道又率性極了的人呢。隻因本身未曾至心喜笑，便霸道地見得不旁人展露歡顏。隻因妒忌，便率性地儘情決定了阿誰芥草般卑賤的百姓平生的運氣。

悄悄地看著鏡中的韶華少女，阿荼竟驀地間感覺有些許陌生--影象中的青澀麵龐，不知何時竟已悄悄褪儘了最後一絲稚氣的圓腴，演變成屬於妙齡女子的秀致表麵。額前厚密的齊眉穗兒被梳了起來，暴露了一雙不畫而青的纖遠眉黛，雙眸烏靈，吵嘴清楚，潔淨清澈得不染一絲灰塵。

阿荼聞言一時怔在了那兒，似是不知該如何反應，愣了片時思路才重新腐敗起來——竟，來了麼？

阿荼便悄悄在他身後隔了三尺之距跟著，不遠不近。

“不敢麼？倒看不出你膽怯。”少年驀地振衣起家，幾步到了她麵前，居高臨下，冷冽的聲音便響在少女頭頂“在這兒，竟也活得不錯。”

那雙手卻鉗得更緊了些，帶了薄繭的指尖摩挲著她頷下細緻柔滑的肌膚，少年的語氣是帶了些輕浮的卑劣：“你不會不曉得，這鹹陽宮裡的女人，是何用處罷？”

阿荼還是恭敬且侷促地頓首而跪，額頭險險觸地，目力所極，便是麵前數尺遠處那一雙金綦銀飾的木底黑舄。

她腳步極輕，一雙錦緣青絲履輕悄落地，幾近冇有收回涓滴聲響……以往莆月曾提過，王上喜靜。

十七歲的少年，雙目瞬也不瞬地細瞧著她，的確彷彿歆享般看著少女小小的身子垂垂顫抖，幾近瑟縮作一團的模樣。

--位尊一國、富有四海的秦王，活到一十七歲，隻怕都未曾至心的歡愉喜笑過罷。

“阿荼不敢。”她一驚，慌亂垂首道。

阿荼斂衽起家，一襲茜色的三繞曲裾深衣襯著少女花柳般身材，腰間綾帶一束，無需綴飾，便已是娉婷玉立，嫋娜生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