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張敖與魯元公主（十四）[第3頁/共5頁]

“咳咳，阿姊，你還記得九年前麼？阿誰時候，父皇因謀反之事，將趙王貶作了宣平侯，恰逢白登之役大漢敗於匈奴，父皇聽了婁敬和親之計，要將阿姊你遠嫁予冒頓單於……”

“回陛下，十五匹煙水碧，十匹藕荷色，另五匹是海棠紅。”

漢惠帝三年十月，立宣平侯張敖與魯元公主之女張氏為後，以駿馬十二匹、黃金兩萬兩為聘。

自阿嫣入宮以後，她便再未踏入過宣室殿一步……因為能夠預感阿嫣她今後囿於深宮，枯守平生的運氣，以是心底裡多少是有些遷怒的罷。

阿嫣一慣性子跳脫，自幼便是喜好極了去水邊盪舟采蘭的……自五歲起，上巳的熱烈她一回也冇錯過。但現在，卻已整整兩年未出過宮門了。

兩年了，陛下他從未曾踏入過椒房宮一步，但各地上貢來的奇珍奇寶，常常都是小半賜賚了皇後，餘下的儘數送進了宣平侯府……宮中最好的東西，反倒是這天下至尊之地的宣室殿，向來也未用過多少。

聞言，劉樂倒是刹時間心下一痛，幾欲落下淚來——本來，她的阿嫣甚麼都明白。明白本身會一日日長大，像籠中雀鳥普通畢生困在這宮城中，枯守一世，年光虛度……直至垂垂衰朽，老死在這兒。

那枯瘦的手，終究失了所力量，一點點垂了下去……

正托腮望天的少女，聞言怔了怔，低頭想了片時，不由有些茫然地回道：“不曉得……如果能安安寧寧地過平靜日子，就很好了罷，阿盈你呢？”

這世上，隻要阿姊一個至心待阿盈好啊。

實在——平心細想，阿盈他何其無辜！

她隻是年紀還小……還不敷懂事，不知這此中的殘暴罷了。

落日餘暉將相偎而坐的一雙姐弟影子拖得老長，雙影交疊，安寧而溫馨。

厥後，幸得阿母與父母相爭，不肯應允……終究，自宮當選了一名婢宮封為公主，遠嫁匈奴。

這兩年以來，常常長姊入宮時，陛下老是悄悄立在未央宮居高的那處殿閣上，悄悄看著她……常常半晌也不移步，卻從不敢靠近半步。

次年八月，漢惠帝劉盈病篤。

如此重聘，亙古未有。而後，黃金兩萬為聘禮，便成為有漢一代天子娶後的定製。

“藕荷色和海棠紅的各分六匹賜賚椒房宮，餘下的，儘數送去宣平侯府罷。”說著，彷彿自語似的喃喃道：“阿姊她……自小便喜好碧色的……”

“總算是要著花了，也不枉我費了這很多心機，專門引了湯泉來灌它呢……”十二歲的孩子仰著稚嫩的小臉兒欣喜地看著那一樹燦金，一樣燦金色的陽光透過疏密有致的花枝細碎地灑落在她齊眉額發間，笑容一如往昔的爛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