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漢宣帝與霍成君（五）[第2頁/共3頁]

她生性畏寒，五歲時，阿兄便尋了最上等的於闐暖玉，命匠人雕作了這麼一隻小白鹿予她做生辰禮。雪玉為身，黃玉作角，墨玉點睛……聽旁人說，最可貴的是那玉匠運斤成風的絕世工巧，竟連鹿角上的紋絡都是詳確入微的逼肖。

——陛下待皇後實是寵眷已極，連本身擺駕椒房殿也允她不必出迎，若依宮中規製……這但是僭越。

都麗而高雅的殿室中，清和惱人的淡香絲絲縷縷地彌散開來，沁民氣脾……這座宮殿統統屋宇皆以花椒和泥塗壁，長年溫香，故名“椒房”，為皇後居室。

時令未出三伏，暑熱還冇有褪儘，殿中仍鋪著夏季潤青色的流黃簟，頂部的橫木之上張設了煙霞色蜀錦承塵，四周垂紗為幔，黃金壁帶間嵌著藍田碧玉，木蘭楹柱兩側的椒壁上繪著色采瑰麗，活潑而殘暴的《樂舞百戲圖》。

聞言，天子彷彿怔了一瞬，而後片時沉默。

“免禮罷。”天子語聲一如既往地暖和而安靜，既而目光落向領首的侍婢，問“皇後午憩可醒了？”

--究竟是甚麼東西，竟不準他看？

聞言，天子眸間掠過一絲訝異，卻也並未再問，而是獨自闊步進了殿中。

天子步入閣房時，那小少女一挽長髮綰作丫髻，穿戴一襲藕荷色的冰紈對襟襦裙，正背對門跽坐在西窗下那張文貝曲幾旁，不知手上正繁忙著甚麼，身子不由自主地有些前傾，低著螓著，一副聚精會神的模樣……

“以是，厥後我那般犟著性子留下了阿雪……它本來身上有好幾處舊傷，恐是以往給打怕了，以是怕人得很，但卻情願靠近我。”

次日，未央宮，披香殿。

可當真是令人費解。

“傳聞，你昨日將本身幼時的玩物儘數拿出送予了阿奭？”天子與她相伴跽坐在案邊，神采隨便地問道。他記得，她一貫性子渙散，卻唯獨對這些小玩意兒嚴峻得很，十足寶貝似的收在一隻髹漆匣裡，從不準旁人碰了丁點兒。

“經常能同它說說話，逗著它玩耍，心底裡真是歡暢極了。”

“那一回呀，可真是歡暢得像做夢一樣……我平生第一回見到那麼多的人，摩肩接踵，牽衣連袂，另有很多都是同我普通年紀的小孩子，熱烈極了！渭水邊生了大片大片的香蒲、澤蘭和紅蓼草，淺黃和烏黑的野菊綻得漫野都是，我們倆兒和很多孩童一齊擠上了一隻劃子，在水上搖槳盪舟，還學會了唱一支鄉間的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