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漢宣帝與霍成君（九）[第4頁/共5頁]

掖庭令聞言，這才垂目細看這雙單捧在手中便感覺和緩的期尉——倒當真是極好的物什，隻是……彷彿稍嫌大了些，待明日尋了善於針黹的宮人，改得合病已的手掌大小纔好。

霍成君雖還是有些不甘心，但卻已不似先前那般嬌稚率性，隻垂下螓首，神采略帶懊喪地歎了口氣，然後便溫馨地任憑侍女為她打扮穿戴。

次年仲春，未央宮，椒房殿。

卻發明十八歲的少年天子，正疏懶地倚著曲幾，安閒得幾乎都睡了疇昔……那模樣，活像一隻在太陽下打盹兒的狸兒。

肥胖的中年男人怔怔拿著一雙羔皮期尉立在簷下，而玩皮跳脫的孩童則扯著他衣袍賴皮……那一幕，即便很多年後的本日，也仍耐久彌新。

掖庭令抬手接過，觸手的絨毛順滑頎長，輕溫和暖，該當是最上等的羔皮。用了繒線精密縫製，如囊中空，兩隻都是巴掌大小。這莫非是……期尉？

“病已自小便喜幸虧掖庭宮中隨便逛玩，以往，曾在織室裡見過織錦的宮娥將桑蠶絲和柞蠶絲混織，獲得的新布料便又柔韌又輕暖了……以是便想這體例該當能夠用到旁的處所去。”

提及來，霍成君纔不過是個半大孩子，恰是撥節的年紀，入宮近一年，個頭還長高了很多，之前隻到天子襟襯處，現在卻已堪堪及他肩頭了……也幸虧這般，才勉強撐得起這一襲端重的禕衣。

小小的孩子見他仍不說話，彷彿有些無措，而後——他清秀眸子骨碌碌一轉，竟然乾脆耍起了賴皮。

他卻就勢拽著那幅廣大的縹青色翟紋廣袖，將身畔細心為他遮光的女子一把扯入了懷中，環腰擁緊，薄唇貼著她耳垂道：“我貧嘴薄舌，你莫非不是新婚之夜便曉得的，怎的現在竟不慣了？”

語聲入耳，她驀地霞色暈了雙頰，咬唇不語。

“皇後，該起行了。”鄭女官恭謹執禮，道。

“病已也曉得這幾日都返來得晚了些，累伯父的下餔也常常吃涼飯，但當真不是用心的！”

見他未當即迴應，那孩童彷彿有急了，趕緊道：“伯父您莫嫌棄是旁人用過的！這東西的確極和緩的，長安夏季裡天寒得短長，阿伯又每日都要習字、下棋、鈔繕名冊，客歲上手便生了瘡……病已這才非拿到這雙期尉不成的。”

而他，就姿勢隨便地倚著那張文貝曲幾，懶懶靠在一旁看著老婆對鏡理妝。

“拜見陛下。”霍成君亦執禮下拜，舉止間雖仍未脫稚氣，卻終究有了些屬於皇後的端淑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