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漢宣帝與霍成君（十四）[第3頁/共3頁]

自一年前起，她每日總會花上好長時候，用漆木篦細心幫它理順混亂毛髮，而後悄悄用濕帕拭淨眼角——她的阿雪老了，她得顧問好它。

它已是一隻非常高齡的老狸了，身上本來緞子般雪亮輕潤的絨毛垂垂失了光芒，成了暗淡的枯紅色，有些混亂地皺著。那雙星子般熠熠生輝的異色瞳子也不及本來時敞亮，眼角和常常會沁出些黑褐色的穢物。

暮年的老狸，早不似當年的跳脫活潑，大多數時候，它連夜間也還是懶懶地臥在殿中，不見出去尋食執鼠，白日更是嗜睡，蜷成一團趴在她膝邊，連動也不肯動一下。

霍成君活到一十六歲，實在性子是有些荏弱的。自她記事起，便是父母無微不至地看管她的統統，也不容置喙地替她決定統統。多年下來，垂垂長大的孩子便風俗了嬌養，也風俗了順服。

“可尋見了？”她聞聲腳步聲，覺得是宮人前去返話，語聲惶急地問，邊說邊斂衽起家，誰知右足方纔挨地，便不由悶悶地痛哼了一聲。

“諾。”鶯時聞聲應道，然後便執禮退了下去。

“隻是崴了一下，醫工說，療養一陣便好了。”雖是不如何在乎地說著，但她臉頰卻已疼得發白——這向來就是一個嬌氣極了的孩子啊。

本來，宮人們偷閒時，總豐年稚的小宮婢喜好悄悄拿了彩絛、絲繩繫著珠子之類在它麵前晃著玩，然後小狸兒便興高采烈地撲抓起來……能夠樂此不疲地玩上半日。而現在，它已是好久連都她的纓帶都未曾撲過了，且任你拿了甚麼東西來逗，彷彿也全然勾不起興趣來，頂多瞥一眼便又闔了眸子持續睡。

而現在，即便她心中膩煩這很多事情，卻也冇有勇氣劈麵同阿母據理力圖，以是，唯有挑選怯懦地迴避。

“你收著罷。”日光下徹，影透疏窗，敞亮的殿室中，少女跽坐在西窗下那張文貝曲幾旁，略略俯身幫阿雪梳理著脊背上的毛髮，頭也未抬，有些漫不經心腸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