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劉慶與左小娥(十二)[第2頁/共3頁]
車駕到府外方駐了輪,劉慶踩著踏石下了馬,青銅鋪首的大門緩緩啟開以後,卻見一個鶯黃衫子的少女在傅母之前快步奔上來前來,既而熟諳的脆悅語聲傳入耳際:“殿下!”
那一天,他們兄弟倆兒偷偷自蘭台溜了出來,本籌算去太液池泛舟玩耍,卻不測埠聽到了幾個宮人暗裡群情。
“天已晚了,孩兒也該告彆了。”說完了本日該說的話,劉慶心下稱心,安閒自如地攬衣起家,還貌似體貼腸叮嚀了一句“母後早些安息,晚間夜夢……說不定會晤著很多故交呢。”
竇太後已被幽閉深宮,竇氏一族相互衰頹。整整十年,這是他日日夜夜的心念,本日終究夙願得償,明日……便能夠去祭告阿母了罷。
而竇氏阿誰惡婦,向來心機便重,本日聽了他那一席話,隻怕此後會日日疑懼,杯弓蛇影罷。他打通了永安宮的幾個宮人,會日日將竇氏族人現在的苦楚景況丁點兒不落隧道與她曉得……鈍刀子割肉,一點一滴地培植才最為折磨。
“因為,會讓天子狐疑。”竇太後看著他,定定道“如許的事兒,你竟能瞞了他十餘年,隻為明哲保身。今後,他如何還能毫無芥蒂地信賴你這個好兄長?”
四歲的稚兒任由母親擁住,渾身暖然,但目光卻一向落在皇後身畔孱羸慘白的弟弟身上,好久也未移開……
“你、你……”竇太前麵色一瞬時僵得有些發青,抖動手指向那少年,倒是再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你同阿肇的兄弟情分是不輕,但在你內心……到底冇重過你劉慶本身的身家性命。”
言罷,妥當地闊步出了永安宮,再未轉頭看一眼。
現在,十五歲的劉慶,跽坐在永安宮中,看著劈麵蕉萃乾枯的竇太後,憶起這些舊事,不由便想到,幾日之前,崇德殿中少年天子猜疑絕望地仰首自問--血脈嫡親,母親何故這般待他?
“並且,母後叮嚀過很多回,那些宮妃們都不安美意,不準我靠近她們的。”
劉慶微微闔了眼,心頭閃現的彷彿又是十餘年前的景象……
看著麵前懵懂的稚童,驀地間,心底裡對他的最後一絲怨意也消彌了潔淨--這個孩子,同他一樣,再冇有阿母了。
車駕一起駛出了北宮朱雀門,劉慶枕肱躺在轀輬車中的簟席上,抬頭看著穹頂上繁複的扶桑紋漆繪,目光久久未有顛簸……
至於旁的事情--實在,竇氏說得不錯,他不會向阿肇坦言他的出身的,這世上,他現在最可倚仗的不過是十餘年的兄長情分。信賴原是這世上最脆弱的東西,他實在受不起一丁一點的狐疑……長到一十五歲,劉慶學得最會的,是明哲保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