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漢和帝與鄧綏（七）[第1頁/共3頁]

鄧綏再次見到天子，已是半個月後了。

“這類事……這類事如何能任她小孩子家胡來呢？”陰氏的語聲哭得已帶了幾分啞意，聽著這話，不由抬眼看著舅姑道“阿綏她年紀尚小，定是不知此中短長。”

“這麼多年來，這個孩子……幾曾真的率性混鬨過一回？”

起初選妃之時，身為護羌校尉鄧訓的嫡長女，原本身份便是當選的女子中極高的了，唯陰家之女能夠比肩。

唉……見她這副模樣，老夫民氣底感喟，這個兒媳豐度德行皆是極出眾的，隻是性子過分實誠了些，失之靈慧。論起來，阿綏這一點當真是與其母差異。

聞言，陰氏彷彿驀地沉著了很多，沉下氣來細思前後，既而片時候心底僵冷，幾近凍得丁點兒都化不開……家中的擎天梁柱驀地傾塌，唯餘孤幼老弱，短短半年辰光，她便算是看儘了情麵冷暖，世態炎涼。

皇後陰氏三年前當選進宮，家門顯赫，傳聞樣貌娟秀，又擅書法，同聖上情義甚篤，幾近算得上獨寵中宮。

“這位便是故鄧校尉的長女。”殿中年長的女官妥當地開口道，表示鄧綏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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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餘名綺年玉貌的少女，姿儀嫻雅地跽坐在堂下綿厚和緩的熊席上，但時不時有人眼角餘光悄悄覷向殿門的方向，心下嚴峻而不安。

上月，陰家方纔登門退了親，阿騭同她家內侄女的這門婚事，是六歲上便定下的，乃至客歲兩家長輩都議定了婚期……這是她的孃家嗬！

而那位因著孝名封了朱紫的鄧氏，也不過是麵子都雅――位份縱是再高，若無寵，景況又能好到那裡去？

“宮閨當中本來就深險，求存不易，現在又是這般情勢，阿綏她今後入了宮……”陰氏出身外戚之家，天然對這些內幕比旁人清楚，此時思及女兒今後的處境，幾近片時候便心下一片冰冷。

他眸光彷彿靜水無波般瀏太長跪殿中的一眾姿勢恭謹的韶齡女子，並未何為麼逗留，而後似是微微思忖了片時，問：“朕聽聞，鄧氏孝女譽滿京都，是哪一個？”

聞言，陰氏已不由止了哭聲，隻怔怔地看著自家舅姑，神采間帶了些茫然。

十七歲的少年天子，隨五時色著夏季的皂色常服，身姿頎長，卻有些薄弱。緇黑如墨的衣裳反襯得他肌膚愈發白，是病態的慘白，白得彷彿都微微剔透，好似黑緞子上放著一塊冰瑩無瑕的雪玉。

端倪秀鬱，氣度沉寂，長身玉立於殿中，雖孱羸，卻自透著屬於大漢天子的清高貴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