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泥人[第1頁/共4頁]

我還冇想明白如何回事，我爺就把我拽到了正廳右邊那屋門口。那屋子用一塊紅布擋著，我看不清前麵有甚麼。

我當時奓著膽量問了一句：“爺，你臉如何了？”

我在屋裡轉了一圈，瞥見裡屋的炕桌上擺著一塊一尺是非、用白布蒙著的木板，板子上麵鼓鼓囊囊的彷彿是蓋著甚麼東西。

我爺一開端還冇活力，可瞥見我手上有血，神采立即就變了：“你這手是咋弄的？”

我第一次感覺我爺有事兒瞞著我，是因為我翻開了他藏在房梁上的東西。

這些年，我一向跟我爺相依為命，他之前再如何活力都冇捨得罵我。我向來就冇見他生過這麼大的氣，嚇得“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但是，我爺不管乾甚麼，彷彿都在那根梁上麵。特彆是睡覺的時候，放著好好的炕不睡，非得弄張摺疊床，順著躺在大梁底下睡覺。

我在明白日裡，身上一陣發冷，就覺著屋裡像是多了一小我，站在我背後，超出我的腦袋盯著泥人看。泥人還恰好就對著我背後擠眉弄眼。

就在我內心發毛的時候，泥人眼睛上的那塊墨汁一下擴了出去，冇一會兒的工夫就把眼眶子占滿了，一雙眼睛變成了烏黑烏黑的兩個斑點，直勾勾地往我臉上看了過來。

我爺頭一眼較著看的不是我，而是我背後。我僅僅跟他對視了一下，就打了個激靈。我前麵就是窗戶，我爺看的是窗戶外頭？

我瞥見泥人以後，不由得大失所望：不就是一個泥人嗎？還覺得我爺弄了甚麼了不得的東西。

再往正廳左邊看，那邊有間配房，內裡擺著一副桌椅，桌子上的茶壺還冒著熱氣，客座的位置上坐著的那老頭，不就是冇事兒總往村裡走的老貨郎子嗎？

等我進了菜窖就傻眼了。菜窖就是東北鄉村為了儲存冬菜，挖出來的地窖，普通能有個七八平見方的，就算是不小了。

那人的動靜彷彿是常來我們村的老貨郎：“這活兒，彆人已經乾了一半兒了，我估摸著，你謹慎謹慎點，題目應當不大……”

我下認識地轉了個頭，想看看身後是不是有人。可我看哪兒都是空蕩蕩的，看哪兒都感覺藏著人影。我在屋裡站了兩三秒鐘，再也接受不住那種感受，嚇得拔腿就往外跑。成果，剛到門口就跟我爺撞了一個滿懷。

我看他倆走遠了，貓著腰兒溜進了屋裡。

我固然被他嚇得甚麼都不敢多問，但是有些事兒，卻越想越感覺不對。

更嚇人的是，我爺左半邊臉還像平時一樣顯得慈眉善目，右半邊臉倒是滿臉的殺氣。就像是有人把他的臉從中間破成了兩半，一邊兒善，一邊兒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