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雪滿長安道（8）[第3頁/共4頁]

“罷了，”兄長一歎，“上林苑終非久處之地，是兄長無能，思兒還珠三載，竟冇能讓你遷回漢宮。思兒，你再等等，快啦，兄長回朝便奏稟父皇，定讓思兒回椒房習教。”

“昭台？思兒不識得。”我有些焦急：“這是甚麼處所呢？”

我蓋好幔子，俄然向兄長道：“兄長，我不愛上林苑。一點不好玩兒。”

他的呼吸有些短促。兄長竟是被我逼哭了。

我是說，我要走了。我要分開上林苑，分開漢宮，分開兄長。

暖乎乎的雲吞麪，香的湯點，此起彼伏的叫賣聲，長安彷彿摔碎的黃銅鏡，又被人細心粘回了疇前的模樣。

去他的漢宮千秋！去他的貴胄皇孫！哪有這麼憋屈的貴胄！

“唉，”我歎一聲，“我見鬼了，是真鬼呢！太可駭！”

“那為何……君父視思兒如草芥？”

我天然曉得兄長的心機，可兄長傻吶！——我與君上同坐一桌，便能讓君上愛我疼我麼？我纔不當這燒火棍，杵人眼窩子。

“駕——駕——”像騎馬似的，我內心可歡樂。就像三年前，刺溜的狐狸上了牆，我喊：“二毛——二毛——”

公然，父皇不再說話了，悄悄將頭撇過，領我們逛長安城。兄長隨駕，天然謹慎再加謹慎，我本不愛說話，便埋頭跟著兄長，心頭策畫，若得機會，必一頭紮入長安夜色中，再不轉頭。

兄長神采微凜：“思兒，你去了哪道？遭撞了不潔淨的東西？奉告兄長，你是否去了昭台？”

憑早說嘛！

或者帶著他深愛的妃妾？

我此時也騎在牆上喊：

好似他從不識得長安似的，好似他從不知，他另有一個女兒，被他丟棄在這長安燈影不照的陋巷。

想著都能笑出聲兒來。

去找我的二毛。

那是長安呀。與我幼年熟諳的長安，有點像，卻又不太一樣。目前上元節，捏糖人的估客腳邊牽了幾盞兔子燈，連帶著販，賣雲吞的小販恨不得也改行販紙燈。長安是明敞亮亮的，一條街通透，每個攤前彷彿都擺了紙燈在賣。應景的燈兒，竄成了一束火苗，把我的長安，照得透明。

兄長不解我的意義。

待我緩過神來，卻發明這威儀天子，正覷我。想兄長怕我不懂察言，惱了君上，便遞我眼色，提示：“思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