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天無形質[第1頁/共5頁]

西漢以京兆尹、左扶風、右馮翊為畿內“三輔”之地，屬司隸校尉部，其官不名為守，而與行政區劃名同。東漢固然移都雒陽，“三輔”之名卻並未竄改。一向要到建安年間，纔將三輔並涼州安寧郡南部併合為雍州，改京兆尹為關中郡、左扶風為扶風郡、右馮翊為馮翊郡，置官皆名為太守。

一刻時候也不算短了——也就是說這倆少年來得還算挺早。當然陳紵來得更早，作為助教，他還先得批示仆人把課堂打掃潔淨，煮好熱水，以便恭迎先生。

——莫非老孃如此辛苦把你扶養長大。就是讓你去做輕賤的工匠的麼？！

頂梁柱一垮，家中很快便式微下來。馬母本不善運營，又耳根軟，過於輕信彆人，覺得族人必將援手互助，誰想個個笑裡藏刀，耍儘巧語和手腕謀奪她家產業。因而不到三年，家財蕩儘、祖屋典出、田畝賣光，就連丈夫的小妾也帶著自家兒子跑路了……最後被迫搬家到這村尾的小院內居住，隻靠馬母每日織些粗布，或在大戶人家幫傭來保持生存。

少頃，這少年挾著一個麻布小包又啟門出來，反手掩上門，一把將門外等得心焦的阿克扯到身邊。他朝阿克懷裡瞧瞧，伸手一指籬邊的一小堆柴薪，低聲道：“且先置此，先讀書去……晚間，我再為汝修、修複。”

陳紵不耐煩地一皺眉頭，右手從背後繞出，手裡捏著一本紙書，“啪”的一聲拍在束髮少年肩頭，低聲喝道：“此為卷一，汝且讀去。此書可貴，如有汙損，必不與汝乾休！”

卷一的題目是“天文”，開篇就說：“俗覺得天圓而處所，天覆而地載，是謂蓋天也。如周髀家雲：‘天圓如張蓋，處所如棋局。’又有雲天形如笠，中心高而四邊下，又有雲天如欹車蓋，南高而北下者，皆此類也。然愚覺得，皆乃臆想妄言耳。

束髮少年貪婪地默誦著書上的字句，阿克閒得無聊，也天然湊過甚來看，不由產生了極大的疑問：“若日月星鬥無所綴附，何得長懸而不墮耶？”

這少年也就十3、四歲的模樣，長髮披肩，並挽著兩個總角，身上穿一襲細麻布的半長衫子，下身無裳而著褲。有足衣，踏麻履——瞧上去不是貧民家孩子，家道該當非常殷實。他懷裡抱著一堆散碎的小木料，形狀各彆，有條、有片、有輪，乃至另有周邊一圈法則凹凸的小輪……

門內的束髮少年雙眉一挑，雙目一瞪，伸指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同時正麵房內傳出來一個衰老的婦人的聲音：“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