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百歲有涯(1)[第1頁/共4頁]

阿寶的右手不成遏止地顫抖了一下，麵前突突躍動的燭火，因為落空了燈罩，亮得刺目錐心。一滴殷紅燭淚俄然滑下，被禁止在燭台上，漸漸凝成了淚塚。她冇由來地想起了太子的那雙眼睛，亦是兩簇灼灼的火苗，略一靠近，就燙得人生疼。他的淚水倒是冰冷的，但是他冰冷的淚水一樣會灼傷人。阿寶終究抬開端，低聲道：“那就煩請使君將妾的話回奏給王爺吧。”長安笑道：“這個殿下也叮囑過，怕是臣腦袋不靈光，口齒也笨拙，倘或是會錯了娘子的意，或是說得不清爽，豈不孤負了娘子？還是煩請娘子賜下墨寶，殿下亦是感激不儘。”阿寶冷冷一哂，亦不委蛇多言，道：“殿下的話，妾自當順從。隻是東朝如果要過來，撞見了難道大事？”長安笑道：“這個娘子儘管放心便是，太子殿下今晚不在殿內。”阿寶聞言一愣，問道：“殿下去了那邊？”長安道：“這臣就不清楚了，還想來就教娘子呢。”阿寶歎了口氣道：“既如此，你來研墨吧。”長安趕緊拖筆鋪紙，眼看著阿寶執筆，瞬息便寫滿了兩三頁信箋，未及晾乾便倉促封好，叮囑道：“千萬細心，如果教人抄了出來，是極刑。”

銅鏡中的少女對著她冷冷一笑，那笑容裡的諷刺之意像錐子普通刺痛了她的心。連這虛無之人都清楚，這世上最荒唐的奢念也莫過於此。神佛雖慈悲無邊，如果得知，隻怕也會掩口葫蘆，嗤之以鼻。

長安冷靜看阿寶一眼，笑問道：“娘子可看細心了？”阿寶半晌方點頭道：“是殿下的親筆。”長安笑著從她手指間將信紙取回，重新封入了函套中。他回身走到燭台前，揭下燈罩，連著函套一同就火，眼看著燒儘了，方轉頭道：“娘子看清楚了就好。殿下說夙來疏於問安，還請娘子包涵。”阿寶勉強展唇一笑道：“殿下這是折殺妾了。”長安笑道：“娘子這話，臣天然也會傳達給殿下。殿下另有一事，想請娘子示下。”阿寶沉默半晌，低聲道：“殿下有何旨意，使君明說就是。”長安道：“也無甚大事，不過是從八月十五到本日，這前前後後事中情由，殿下還未曾全然想明白。太子殿下可曾跟娘子說過些甚麼，或者娘子都見過些甚麼，曉得些甚麼，殿下還要請娘子見教。”

眼看他出去，才又喚過周循，未待他開口哭訴，搶先道：“這幾日的事情，想必你們也傳聞了。陛下的旨意，我本日便要移宮。良娣她們天然是要去的，她們的事情，你先清算安排安妥。另有幾個平素可用的人，本宮想把他們調入東宮衛，今後有事，到底是故交用得放心。”略一停頓，方看著他道，“至於你，本來便是宮裡出來的，本宮會向陛下請旨，若陛下恩準，讓你接著做延祚宮的內侍總管，那天然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隻是我擔憂，延祚宮高低都會換成陛下的人，留不留你，我倒是做不了主了。如果如此，你也不必再攪和出去了，帶些養老錢，回家去吧。你跟著我一場，彆的甚麼冇獲得，總也得叫你有個善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