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竹報平安(1)[第1頁/共3頁]

“弟於避秦展轉間，偶見傍晚風動木葉，連翩急下，中夜露凝為霜，複為冷月所創，滿目光波湧動，激人哀思。念及故居屋後有水溝，某年雨落水漲，弟時幼而無知，向聞長兄誦《秋水》篇，覺得河伯即生此中，往而待之，不慎入水，形如落湯。又懼慈母操捶，哭告於姊處。姊親為移暖煮糜，弟猶覺得其味甘美，欠於慈母所炊，泣涕拒食。及家門橫罹刁悍，各自一方時，欲求姊所造一顆粟、一飲，複可得乎？”

所言之事引得少年雙淚直下，哀思之餘亦覺不安，忍不住投筆問道：“大報酬何要教我欺瞞姊姊？母親已顛季世五年多了，莫非姊姊竟然仍不曉得嗎？”定楷點頭道：“你姊姊所依仗為念者，不過你母子二人。叫她得知，徒添哀思，於她現在處境並無裨益。到你們見麵時，再漸漸說給她罷。”少年躊躇再三，雖是重新提起了筆，還是忍不住問道：“姊姊本來說是去充官役，來替母親和我罪愆，過二三年便可返來的。大人，我姊姊當真無事嗎？她若再有事，我……我便……”話未說完，終究冇法停止，放聲痛哭起來，直灑得信箋上眼淚斑斑。定楷也不安慰，悄悄笑了笑，道：“她若不平安，我教你給她寫信做甚麼？”少年轉念一想，也覺這話有理，便漸漸收了眼淚，將手劄完成。

定楷取過，前後看了一遍，正要收起，少年在一邊看著，俄然囁嚅道：“大人。”定楷挑眉表示道：“如何？”少年紅著臉道：“我覺得能見到姊姊，便給她帶了件東西來，不知大人可否幫我與信一同轉交。”見他並未回絕，便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小的白布包裹來，漸漸將其翻開，臉上是非常慚愧的神情。長和引頸偷窺，見隻是一支由幾片翠羽裹紮成的花釵，手工非常低劣，想必是這少年手製。再看定楷，卻見他拈著那羽釵，又看了看那少年，微微呆了半晌，目光中不知是憐憫還是調侃，此態不過一瞬而過，便已經淺笑道：“我叫人一同送去。”

這話不短，中間或有幾個字是此少年尚不會寫或不明意義的，皆賴定楷一一為他講明。少年一邊馳念舊事偷偷忍淚，一邊問道：“大人說的文辭太雅，若姊姊狐疑不是我寫的，會不會煩惱？”定楷笑道：“你姊姊歡樂且來不及，何暇煩惱？”看著少年照他所說一一寫下，持續述道：“所幸者，唯存者雖隔山嶽，猶可抱再見之望。果有彼日，則數載離亂失所，數載冒昧顛簸，弟甘之若飴矣。主情麵深，慈母與弟皆安，姊慎勿掛記。弟伏祈者，不過姊千萬自重，忍耐儘力，務必以異日團欒相見為計。弟文晉頓首頓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