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俏平兒情掩蝦鬚鐲 勇晴雯病補雀金裘(1)[第1頁/共5頁]
寶玉因掛念著晴雯、襲人等事,便先回園裡來。到房中,藥香滿屋,一人不見,隻見晴雯獨臥於炕上,臉麵燒得飛紅,又摸了一摸,隻覺燙手。忙又向爐大將手烘暖,伸進被去摸了一摸身上,也是火燒。因說道:“彆人去了也罷,麝月、秋紋也如許無情,各自去了?”晴雯道:“秋紋是我攆了她去用飯的,麝月是方纔平兒來找她出去了。兩人鬼鬼祟祟的,不知說甚麼。必是說我病了不出去。”寶玉道:“平兒不是那樣人。何況她並不知你病特來瞧你,想來必然是找麝月來發言,偶爾見你病了,隨口說特瞧你的病,這也是情麵乖覺取和的常事。便不出去,有不是,與她何乾?你們平日又好,斷不肯為這無乾的事傷和藹。”晴雯道:“這話也是,隻是疑她為甚麼俄然又瞞起我來。”寶玉笑道:“讓我從後門出去,到那窗根下聽傳聞些甚麼,來奉告你。”說著,公然從後門出去,至窗下潛聽。
昨夜朱樓夢,今宵水國吟。島雲蒸大海,嵐氣接叢林。月本無今古,情緣自淺深。漢南春曆曆,焉得不體貼。
寶玉笑道:“我們明兒下一社又有了題目了,就詠水仙、臘梅。”黛玉聽了,笑道:“罷,罷!我再不敢作詩了,作一回,罰一回,冇的怪羞的。”說著,便兩手捂起臉來。寶玉笑道:“何必來!又挖苦我何為麼?我還不怕臊呢,你倒捂起臉來了。”寶釵因笑道:“下次我邀一社,四個詩題,四個詞題。每人四首詩,四闋詞。頭一個詩題《詠〈太極圖〉》,限“一先”的韻,五言排律,要把”一先”的韻都用儘了,一個不準剩。”寶琴笑道:“這一說,可知姐姐不是至心起社了,這清楚是難人。若論起來,也強扭得出來,不過顛來倒去弄些《易經》上的話生填,究竟有何興趣!我八歲時節,跟我父親到西海沿子上買洋貨,誰知有個真真國的女孩子,才十五歲,那臉麵就和那西洋畫上的美人一樣,也披著黃頭髮,打著聯垂,滿頭戴的都是珊瑚、貓兒眼、祖母綠這些寶石,身上穿著金絲織的鎖子甲、洋錦襖袖;帶著倭刀,也是鑲金嵌寶的,實在畫兒上的也冇她都雅。有人說她通中國的詩書,會講“五經”,能作詩填詞,是以我父親央煩了一名通事官,煩她寫了一張字,就寫的是她作的詩。”
麝月承諾了。去了半日,果拿了半節來。便去找了一塊紅緞子角兒,鉸了兩塊指頂大的圓式,將那藥烤和了,用簪挺攤上。晴雯自拿著一麵靶鏡,貼在兩太陽上。麝月笑道:“病得蓬頭鬼一樣,現在貼了這個,倒調皮了。二奶奶貼慣了,倒不大顯。”說畢,又向寶玉道:“二奶奶說了:明日是舅老爺生日,太太說了叫你去呢。明兒穿甚麼衣裳?今兒早晨好辦理齊備了,免得明兒夙起費手。”寶玉道:“甚麼順手,就是甚麼罷了。一年鬨生日也鬨不清。”說著,便起家出房,往惜春房中去看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