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遊幻境指迷十二釵 飲仙醪曲演紅樓夢(2)[第1頁/共5頁]

寶玉看畢，無不戀慕。因又叨教眾仙姑姓名：一名癡夢仙姑，一名鐘情大士，一名引愁金女，一名度恨菩提，各各道號不一。少刻，有小鬟來調桌安椅，設擺酒饌，真是：美酒滿泛玻璃盞，玉液濃斟虎魄杯。更不消再說那肴饌之盛。寶玉因聞得此酒暗香甘冽，異乎平常，又不由相問。警幻道：“此酒乃以百花之蕊、萬木之汁，加以麟髓之醅、鳳乳之變成，因名為‘萬豔同杯’。”寶玉稱賞不迭。

〔枉凝眉〕一個是閬苑仙葩，一個是美玉無瑕。若說冇奇緣，此生偏又遇著他；若說有奇緣，如何苦衷終虛化？一個枉自嗟呀，一個空勞牽掛。一個是水中月，一個是鏡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淚珠兒，怎禁得秋流到冬儘、春流到夏！

寶玉恍恍忽惚，不覺棄了卷冊，又隨了警幻來至前麵。但見珠簾繡幕，畫棟雕簷，說不儘那光搖朱戶金鋪地，雪照瓊窗玉作宮。更見仙花芬芳，異草芳香，真好個地點。又聽警幻笑道：“你們快出來驅逐高朋！”一語未了，隻見房中又走出幾個仙子來，皆是荷袂蹁躚，羽衣飄舞，嬌若春花，媚如秋月。一見了寶玉，都怨謗警幻道：“我們不知係何高朋，忙的接了出來姐姐曾說本日今時必有絳珠妹子的生魂前來玩耍，故我等久待。何故反引這濁物來淨化這清淨女兒之境？”

〔恨無常〕喜繁華恰好，恨無常又到。眼睜睜、把萬事全拋。盪悠悠、把芳魂耗損。望故鄉，路遠山高。故向爹孃夢裡相尋告：兒命已入鬼域，嫡親嗬，必要退步抽身早！

〔掃尾飛鳥各投林〕為官的，家業殘落；繁華的，金銀散儘；有恩的，死裡逃生；無情的，清楚報應；欠命的，命已還；欠淚的，淚已儘。冤冤相報實非輕，分離聚合皆前定。欲知命短問宿世，老來繁華也真幸運。看破的，遁入佛門；癡迷的，枉送了性命。好一似食儘鳥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潔淨！

〔晚韶華〕鏡裡恩典，更何堪夢裡功名！那美韶華去之何迅！再休提繡帳鴛衾。隻這帶珠冠，披鳳襖，也抵不了無凡性命。雖說是、人生莫受老來貧，也必要陰騭積兒孫。氣昂昂頭戴簪纓，氣昂昂頭戴簪纓，光燦燦胸懸金印；威赫赫爵祿高登，威赫赫爵祿高登，昏慘慘鬼域路近。問古來將相可還存？也隻是，浮名兒與先人崇敬。

方歌了一句，警幻便說道：“此曲不比塵凡中所填傳奇之曲，必有生、旦、淨、末之彆，又有南北九宮之限。此或詠歎一人，或感念一事，偶成一曲，便可譜入管絃。若非其中人，不知此中之妙，料爾亦一定深明此調。若不先閱其稿，後聽其歌，反成嚼蠟矣！”說畢，轉頭命小丫環取了《紅樓夢》原稿來，遞與寶玉。寶玉接來，一臉孔視其文，一麵耳聆其歌，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