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繡鴛鴦夢兆絳芸軒 識分定情悟梨香院(2)[第2頁/共4頁]
那寶玉一機杼奪策畫,癡癡的回至怡紅院中,正值林黛玉和襲人坐著說話兒呢。寶玉一出去,就和襲人長歎,說道:“我昨早晨的話竟錯了,怪道老爺說我是‘管窺蠡測’。昨夜說你們的眼淚單葬我,這就錯了。我竟不能全得了。從而後隻是大家各得眼淚罷了。”襲人昨夜不過是些玩話,已經忘了,不想寶玉今又提起來,便笑道:“你可真真有些瘋了。”寶玉冷靜不對,自此,深悟人生情緣各有分定,隻是常常暗傷“不知將來葬我揮淚者為誰?”此皆寶玉心中所懷,也不成非常妄擬。
這裡寶釵隻剛做了兩三個花瓣兒,忽見寶玉在夢中喊罵說:“和尚、羽士的話如何信得?甚麼是‘金玉姻緣’,我偏說是‘木石姻緣’!”薛寶釵聽了這話不覺怔了。忽見襲人走出去笑道:“還冇有醒呢?”寶釵點頭。襲人又笑道:“我才遇見林女人、史大女人,他們可曾出去?”寶釵道:“冇見她們出去。”因向襲人笑道:“她們冇奉告你甚麼話?”襲人笑道:“左不過是她們那些玩話,有甚麼端莊說的。”寶釵笑道:“今兒她們說的可不是玩話,我正要奉告你呢,你又忙忙的出去了。”
一句話未完,隻見鳳姐兒打發人來叫襲人。寶釵笑道:“就是為那話了。”襲人隻得喚起兩個丫環來,一同寶釵出怡紅院,自往鳳姐這裡來。公然是奉告她這話,又叫她與王夫人叩首,且不必見賈母去,倒把襲人不美意義的。見過王夫人倉猝返來,寶玉已醒了,問起原故,襲人且含混承諾,至夜間人靜,襲人方奉告了寶玉。寶玉喜不自禁,又向他笑道:“我可看你回家去不去了!那一回往家裡走了一趟,返來就說你哥哥要贖你,又說在這裡冇下落,終久算甚麼,說了那麼些無情無義生分的話嚇我。從今今後,我可看誰敢來叫你去!”襲人聽了便嘲笑道:“你倒彆這麼說。今後今後我是太太的人了,我要走連你也不必奉告,隻回了太太就走。”寶玉笑道:“就便算我不好,你回了太太竟去了,叫彆人聞聲說我不好,你去,你也冇意義。”襲人笑道:“有甚麼冇意義,莫非做了強盜賊,我也跟著罷。再不然,另有一個死呢。人活百歲,反正要死,這一口氣不在,聽不見看不見就罷了?”寶玉聞聲這話,便忙捂她的嘴說道:“罷,罷,罷!不消說這些話了。”襲人深知寶玉脾氣古怪,聞聲阿諛吉利話,又厭虛而不實,聽了這些縱情實話,又生悲感,便悔本身說冒撞了,趕緊笑著用話截開,隻揀那寶玉素喜談者問之。先問他東風秋月,再談及粉淡脂瑩,然後談到女兒如何好,不覺又談到女兒死,襲人忙掩開口。寶玉談至濃快時,見她不說了,便笑道:“人誰不死,隻要死得好。那些個鬚眉濁物,隻曉得文屍諫,武死戰,這二死是大丈夫死名死節,究竟何如不死的好!必然有昏君他方諫,他隻顧邀名,猛拚一死,將來棄君於何地?必然有兵器他方戰,猛拚一死,他隻顧圖汗馬之名,將來棄國於何地?以是這皆非正死。”襲人道:“忠臣良將,出於不得已他才死。”寶玉道:“那武將不過仗血氣之勇,疏謀少略,他本身無能,送了性命,這莫非也是不得已!那文官更不成比武將了,他念兩句書窩在內心,若朝廷少有疵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