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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扣到時賈環正闔著眼假寐,床頭杌子上擺著的青銅燈盞拉拽出頎長的火苗,淺淺光色暈在他額上、鼻尖、唇角,臉頰泛著微紅,睫羽悄悄顫栗,顯出點可貴的稚氣來。
“琳哥兒,好久不見,您這張嘴,功力倒是半分不減。”隔了一會兒,黃博文方懶洋洋地開口,京裡有句話叫“生子當如龔如守”,說的便是跟前兒這位年不過二十二三的京衛批示使司從三品批示同知。有的人兢兢業業一輩子都不見得能爬上這個位置,而龔琳,不過是投生了一個好胎,年青輕地便在朝堂上占得一席之地,於黃博文而言,心中天然是萬分妒忌的。
黛玉歎了口氣,幽幽道:“這世上若隻得你如許的倒也好。隻可惜,少不得我們那好太太普通自作聰明的,現在恰是要她砸了腳,才曉得疼罷。說與你也聽不懂,方纔哥兒的話你明白了?儘管把府裡的花名冊取來,各處婆娘媳婦也調集起來,正要好好地管束一二。”
誰讓他姓龔,誰讓他姓李!這便是命!
龔琳笑得滿臉都是牙:“好說好說,也是對著黃兄你,我才張得了這口,平素鄙人但是大大的謙遜有禮,善漣你說是不是?”
賈環晚間被龔琳與奚清流連手作弄了幾次,多飲了些,又是陳年的好酒,一時便有些上頭。洗了身子後腦袋暈沉沉的,蓮香與雙燈也早早服侍他上床安息,全部院子立時墮入了寂靜而柔嫩的昏紅暮色裡。
大馬猴兒一樣蹲在椅子上的彭索驥摸著下巴鄙陋地笑了,喃喃道:“哎呦,還覺得進了龍鱗衛就不必乾這活兒了。媽的,重操舊業真他孃的——爽爆了!”
“扣扣。”
林墨玉咂了咂嘴,道:“文哥兒公然天大的本領,這麼個妙人兒,我瞧著倒比前些日子風頭大盛的江南名妓許畫眉還強上幾分。難堪那位還敢放話‘賣藝不賣身’,見了哥兒,隻怕還得搔首弄姿地倒貼!”
紫鵑哭道:“那你何必問如許的話?我是個腦筋笨的,那裡猜得透你們姐弟倆的心機?”
誰料剛一踏進屋子就覺後頸一痛,麵前一黑,竟是再無認識了。
周遭人忙起鬨:“恰是恰是!”
那幾個自是喜不自勝,連一貫心機重的李淮也不及多想,倒是雲容有些懨懨的,龔琳那意義竟是嫌她非常礙眼,既不愛做丫環的事兒,留在此地也無甚大用。
芸容來了拘香館,眼看著比個三等丫環也不如,心中多少放下那些有的冇的,軟著身材兒戰役時決然瞧不上眼的幾個淺顯丫環套友情勤來往,她有個哥哥在府外做些散粉妝釵的小謀生,手上也多些小玩意兒辦理,為人又顯得靈巧循分了,月餘下來倒也算混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