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景仁宮[第3頁/共8頁]

福姑姑笑道：“能吃幾口也算是這柚子的福分了。”

福姑姑見她如此神采，打量著狹小的正殿，欲言又止，“太後能放心就好，這些日子是委曲了。”

太後將柚子含在嘴裡，漸漸吃了，方凝眸道：“福珈，哀家問你，這裡是甚麼處所？”

心頭的轟動乍然崛起，她被驚得後退幾步，不免生了幾分怯意，低低道：“青櫻不敢妄求皇後之位，隻求皇上恩愛悠長，做個寵妃便可。”

那是一個女人平生的泣血之言啊！

太後淡淡笑道：“難為你了，費這麼大力量剝了，哀家又吃不上幾口。”

烏拉那拉氏點頭，“這話另有點出息。人雲宮門深似海，安身艱钜。何況你又是我的侄女兒，要在後宮安身，隻怕更是難上加難。”

那人笑了笑，聲音如同夜梟普通沙啞降落，“好。不管疇前如何樣，有你這句話，我叫你來是對的。”

烏拉那拉氏仰天笑了半晌，笑得眼角都沁出淚來。“恭喜啊恭喜，你也算如願以償，修得善果了。”她臉上俄然一冷，麵色有些淒厲的猙獰，“誰即位誰做天子，誰做太後誰做階下囚，都不必你來講了。本日鈕祜祿氏來見過我，她奉告我，新帝會追封我的姐姐，先帝前頭的福晉為貢獻皇後，我平生所做的德行，都會記在她身上。鈕祜祿氏是成全了先帝的心願，我姐姐死了，隻當她是活著。而我呢，而我呢，不入史冊，不附太廟，來日以知名無姓的先帝嬪妃的身份下葬。無聲無息，我就成了後宮裡一介塵煙，風吹過就散了，半點不留下陳跡。好啊好，好暴虐的鈕祜祿氏！如許的暴虐，青櫻，你可要好好學著！”

落在偌大的紫禁城內廷外西路的壽康宮，是分歧於新鮮的東西六宮的，那是另一重六合，也是住著天子的女人們，也是帳帷流蘇溢彩，闌乾金粉紅漆，宮闈裡也垂著密密織就的雲錦，提到手中沉甸甸綿密密的，還是是上貢的最好錦緞，最最吉利快意的圖案。但那錦緞不是歡樂六合，人月兩圓，不是滿心期許，空闈等候，而是斷了的希冀，死了的念想，枯萎儘了的光陰，連最顧影自憐的淒清月光，都不奇怪透入半分。

青櫻想起弘曆，隻覺萬般鬱結都疏鬆開來，隻餘如蜜清甜。“皇上對我非常鐘愛，三阿哥隻視我如無物。情分輕重，青櫻天然曉得辯白。”

青櫻沉吟半晌，誠心望著烏拉那拉氏，“因為姑母與我，都是烏拉那拉氏的女兒。”

青櫻無言，“太後冇有說如何措置姑母。姑母放心避居一些光陰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