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火焚（二）[第1頁/共4頁]

天子看著烏黑的紫檀木盤子上一排的綠頭牌，輕嗤一聲道：“拿下去吧。”

天子微微入迷，倒是李玉機靈，從速接過了道：“倒是難為如懿小主了，冷宮那種肮臟處所，還能把皇上的衣物洗濯得這麼潔淨，都不曉得她謹慎翼翼地洗了多少遍。”

這一刻，他喚她“青櫻”，而不是“如懿”。是往年歡好快意的青櫻，彼時，他們都還幼年，情意沉沉而簡明。而不是“如懿”，阿誰在後宮中死力自保，出儘謀算的小小妃嬪，阿誰受儘委曲，被他發落至冷宮的得寵女子。

江與彬道：“隻不過皇上比來嫌後宮裡煩，不大進後宮，進了也不過是去看看海朱紫就完了。連新封的舒朱紫都冇寵幸，一向撂在那兒呢。”

江與彬胸有成竹地笑道：“那也好辦。想個彆例讓他得個病避一避風頭就是了。這個微臣會安排。至於惢心，她被煙嗆得短長，一時起不來床，微臣會多留幾服藥在這兒，小主定時喂她吃下就好。”

天子坐在輦轎上，看著前後烏泱泱的人群在暮色中沉穩而迅疾地走動，幾隻鴉雀撲棱著翅膀飛過染著墨色的金紅天空，無端便生了幾分寥寂之情。他將手探入懷中，取出一方薄薄的絲帕，上頭隻繡了幾顆殷紅荔枝，並幾朵淡青色的櫻花。他慨然半晌，緊緊地握在手中，像是握著一方失而複得的暖和，再不肯鬆開。

青櫻，弘曆，那是他們最好的一段年事。

那樣輕柔的口氣，清越彷彿天涯彎月，彷彿是帶著花香的月光，喧鬨而寧靜地散開四周難以入鼻的氣味，悄悄彌散。彷彿還是昔年初見的時候，他也用那樣的語氣喚她：“青櫻mm。”

徐安慌得跪下道：“主子不敢，主子不敢。”

如懿起家將天子的披風包好，遞給江與彬道：“那日冷宮的侍衛為了救我們這些人，冒著火衝了出去，不知有冇有受傷？或者皇上有冇有懲罰？”

江與彬冷冷嗤笑：“是麼？幸而隻是燒傷了幾小我，冇得燒死甚麼，不然也難以袒護這件事了。”

江與彬神采誠心，道：“微臣與惢心都出身貧寒，何必相互嫌棄呢。即使她要在冷宮陪著小主一輩子，微臣也是不會變心的。”

海蘭梳著家常的髮髻，頭上裝點著快意雲紋的玉飾，一支快意珍珠釵斜斜墜在耳邊，清爽而不失溫婉。她婉聲道：“姐姐的意義，怕是近鄉情更怯，觸景反傷情。她已經是皇上的棄妃了，如何還能收著皇上的東西。姐姐她……”

天子斜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你的差事更加當得好了。朕召幸誰還得聽你的叮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