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心誌[第1頁/共8頁]

惢心傍在她床邊，抽泣著道：“小主，老爺死的時候府裡已經很困頓了。小主是曉得的，就著貢獻皇後母家承恩公的恩情，這些年傳下來，到我們這兒已經是內囊都上來了。又因著景仁宮皇後的事，實在很多親眷都不來往了，田莊上的收成也斷斷續續的一年不如一年。多少還是倚靠著小主在宮裡的位分，日子還能姑息著過些。現在……現在小主出去這兩年，府裡的一大師子人不曉得多難過呢。現在是樹倒猢猻散，傳聞老爺臨終的時候，床前隻剩下夫人和小少爺、二蜜斯三個了。”

趙一泰忙道：“娘娘聖明。”

姑母的耳光打得又狠又準，一下一下狠惡地落在她的臉上，亦抽動她已經無知的一顆心。姑母的身後，是老邁的阿瑪，老淚縱橫，無法而軟弱。

“甚麼話？”

所謂步步紅蓮，乃是取尺把長的鐵蒺藜抽到腳心，一頓責打下來，腳心腳背冇有一塊好肉，筋骨儘現。受刑之人一雙腳自此便廢了，被扶起行走時骨頭觸地，踩下血紅陳跡，彷彿紅蓮綻放，乃是慎刑司七十二酷刑之一。

惢心忙扶住了她，抱著她的身子道：“小主，小主您要保重。您若再傷了身子，我們府裡便真是一點希冀都冇有了。”

現在呢？現在隻怕連請個平常大夫抓服藥都不能了吧？她固然曉得父親的身材一日不如一日，垂垂衰頹，可現在突然拜彆，何嘗不是世態炎涼刺激著他日漸老弱的心啊。

“皇後孃娘是後宮之主，理應離皇上比來，少不得也得住得平靜些。並且您……”趙一泰賠著笑，昂首看了看皇後的神采，“您也應當儘快添一個小皇子了。不然慧貴妃現在如許得寵，連皇上新寵的慶常在和慎朱紫都被撂到了背麵呢。您不怕她趕在您前頭有了位皇子……”

到了戌時一刻，遠遠聽得鼓鈸齊鳴，佛號喧天，如懿曉得是宮中中元節水陸道場放焰口的典禮了。因著太後堅信佛教，宮中彆離請來法源寺的和尚、白雲觀的道人和妙應寺的喇嘛停止法事做道場，表慎終追遠，回想故交之意，以停歇亡魂，祈求宮中安樂。不但是宮中嬪妃，連宮人們也可參與。便在昨日，如懿折了一疊紙蓮花，趁著淩雲徹當值時送給他燒了回想親人亡魂，雲徹倒也非常感激。

但是她卻健忘了，覺得能求得相互的安然，卻忽視了因了她的得寵被廢，本已式微的家屬，更是統統散如煙雲。

惢心欲言又止：“老爺隻要一句話，是說完了這句才嚥氣的，府裡說，必然要落進您的耳根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