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 作佛[第1頁/共10頁]

五鹿渾唇角微顫，合掌打了個揖，恭聲應道：“夫人何出此言？江湖後代，本不拘節；我等此來叨擾，萬望夫人原宥纔是。”

隻見一匪上前，也不顧及甚臟汙避諱，抬掌入了那屍身衣內，摸索半晌，竟自其身下扯出一三尺鐵條，撲幾一聲，甩在那群信眾目前。

八大王聞那姑子所言，唇角反抬，不怒反笑，“肉身不爛，滿身不散，智囊那老混蛋說過，這便是那滿身舍利，是甚勞什子最上福田，甚難可得。既來下化，便留此身……”一言未儘，八大王單目緊眨兩回，舌短語塞，呆立半刻，終是探手往懷內，上摸下索，緩緩捏了張紙箋出來。

八大王見狀，吊眼一撐，將掌內紙箋團作一團，使力朝後一丟，洪音怒道：“你個天殺的賊婆娘老驢禿，敢跟你老子玩陰的！爺爺也不跟你辯甚佛理、論甚禪機，弟兄們，給老子把那蓮花台搶下來！老子倒要看看，這幫子趕著去地府填單的潑奴胎，究竟打的甚算盤，耍的甚花腔！”

“老子隻傳聞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怎得活佛來去倉促，降世尚不敷日，便要撇了一乾信眾，自投西天？”

八大王見狀，兩指直插耳孔，眉頭一攢，正要發作，卻聞那仙顏女人脆聲謾罵道：“你們這幫子給主子當主子的主子！也不探聽探聽老子高姓大名？一條條千人騎、萬人壓、亂人入的賤母狗，殺我侍從五人，還將老子連捆帶綁塞進柴房。今兒個你等不說出個曲直來去，老子一把火焚了你這賊庵堂，一隻手拆了你等歪剌骨！”

“鹿兄，你可莫說，方纔是在這馬背上盹著了？”

幾人一起尋訪，約莫費了一炷香工夫，終是摸到一笑山莊府院前。

庵外公眾蜂攢蟻集，熙熙攘攘，門前早無佇足之隙。你推我擠入得內去，方見得目前搭一闊台，長寬皆逾伍丈；台上置一蓮花座，座下四圍鋪滿薪柴。

“那…那死的姑子……乃是我等……我等掐算光陰，三日前將之裸身投入庵堂地下貯冰地窖……活活凍死，為得便是求個描述寧靜、笑麵趺坐。其方亡故，我等…便往冰窖，將一……鐵條……自其尻間送入……若不如此，其頭其身，焉能不歪？”

沿遊廊行一刻，見一湖心小築，其內安插，頗是高雅：左圖右史，壁劍床琴；金鯉躍躍，紅粉娥娥；嶙峋石怪，閬苑禽奇；濃蔭入坐，長風自來。負手抬眉，可見不遠處一座三層八角小巧塔；舉目遠眺，更可隱見府外山黛列眉，樹煙綰髻。如此景色，粗瞧半晌，諸人已生“身置雲中雙闕，踏足外洋五城”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