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為人間所破（上）[第2頁/共4頁]

陰暗的天空裡響起朱雀的清鳴。

殷紅的小鳥銜著一塊小石頭頂著海上的暴風雨，奮力向大海深處飛去，不管風雨再如何狂暴，也冇法禁止它。

無數的小石頭被朱雀扔進陸地裡。

有無數風暴起於陸地深處，近處海水被攪動的彷彿墨汁，透著一股令民氣寒的傷害味道，遠處的海水則是掀起了十餘層樓般高的巨浪。

但觀主還活著。

砸石的人有很多來自瓦山，這幾年他們把崩塌的佛像砸成無數小佛像，賣給旅客來調換好處，很善於這類事情。

被割開的肉，有的被風吹走，有的耷拉外翻，暴露於暗淡的風中。

血不能汙，垢不能蔽。

那些森森然的白骨，乾淨如藕。

千年以降，道門最強的人，不會這般輕易死去。

那種神采不是淡然的悵悔，也不是氣憤，與不甘也冇有任何乾聯。

寧缺冇有揮刀砍向那些重樓巨浪。

本應血腥的畫麵，此時顯得非常清美。

無量，被人間的無窮所破。

觀主的眼睛淡至透明，不再似玉，就是有趣的淨水。

砸石頭的人很多，黑壓壓難以計數。

寧缺來到了東海之濱，站在連綿不知多少裡的海堤上。

這三種境地皆在五境之上。

朱雀冇有是以而沮喪，它清鳴一聲振翅向海岸飛回，又銜起一塊石頭持續頂著暴風雨，再次向大海深處飛去。

但即便是這兩次，他都活了下來，並且在修行路上再進一步。

平靜非常。

銅鑼被石塊擊中，豐富的鐵鍋撞在牆上風灌進簫管開端哭泣，暗淡的風裡響著熱烈的聲音，不知誰家上演著喪事或是喪事。

一道比深淵還要酷寒、比滅亡還要孤單的氣味，從他的指尖傳到了鐵刀的刀鋒之上，瞬息間，刀鋒蒙上了一層寒霜。

他身上的氣味驟變，變得極其凜然。

一道弘大如海無邊無量的氣味，呈現在雪街上。

這些彩虹碎片，是天啟的殘存氣味，但此時不知為何，這些昊天賜賚的力量，竟冇法融入觀主的血肉。

他身上剝落的血肉，鮮紅彷彿花瓣。

兩道極度的氣味，便在如許一把儉樸無華的刀上，做著最凶惡的抵當，誰也不曉得下一刻這把鐵刀會被凍成廢鐵，還是會焚儘人間統統寂滅。

這便是填海。

一刀儘破。

黑髮在風中飄舞，血水在風中散落。

然後他俄然收指。

它把銜著的小石頭扔進了大海裡。

人類善於開山，善於砸碎人間統統的堅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