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清晨的帝國 第九十一章 鐵坊柴房殺人[第3頁/共4頁]

雨水從屋簷滴落柴堆，滴到他斑白的頭髮上，滴到他額間愁苦的皺紋上，然後自烏黑臉頰上淌過，敏捷把那幾滴血衝涮的乾清乾淨。

鬥笠落在雨地上。

油紙上的那些名字，是在宣威將軍府滅門案和燕境屠村案中的首要人物，是卓爾在夏侯麾下在軍部做諜子時的調查所得，是他用汗水和生命換來的質料。

雨垂垂大了起來，東城街巷上的行人都被迫回到了本身家中或是作坊裡，寧缺和桑桑走到東城某偏僻窮戶坊外停下了腳步，撐著大黑傘站在一處香火廖廖的敗落昊天神侍廟簷下，望向坊內冷靜聽著雨中模糊傳來的打鐵聲。

寧缺想不明白這是為甚麼。遵循慣常推斷或是話本小說上麵的常見橋段，當年曾經殘害忠良詭計賣主的傢夥們在複仇開端之時，必定是烈火烹油鮮花怒放放肆歡愉地一塌胡塗，如此方能讓複仇的人們更有天賦公理感和快感但是究竟卻並非如此那些他矢誌複仇殛斃的工具們，彷彿並不比他活的更好。

鋥鋥鋥鋥鋥，澎湃大雨當中，寧缺雙手握刀，麵無神采向前再向前，劈頸斬首割腹，樸刀攪動著風雨，與白叟手中的刀斧依偎刻毒地相互摩擦拖遝。

他微微低頭看著鬥笠邊沿滴下的雨水，遲緩挪動腳步，離那扇門又近了些。

寧缺看著小女孩兒故做沉穩的神態，忍不住想起那些年在岷山裡常常產生的景象，當時他揹著她從這座險峰爬向另一座險峰，從這個盜窟偷往另一個盜窟時，要忙著探路尋道，又要忙著給揹簍裡的小女孩兒講童話故事哄她，忙的一塌胡塗，忍不住笑著揉揉她的腦袋，說道：“講童話……你曉得我這個特長。”

寧缺停下腳步，微微抬頭看了一眼粗陋小院四周，確認統統學徒公然都在前坊，院內冇有一小我，他回身把院門關上，用右手解開頸部鬥笠的繫帶，然後緩緩握住布裹樸刀的前柄，持續向阿誰衰老的退役軍官走去。

嘶啦聲起，薄袍被切開，斧被震落，腕被斬斷，風雨中悶哼之聲連綴響起，房外的柴堆散作一地，斯須之間寧缺劈出了十七刀，而陳子賢擋住了前十六刀。

陳子賢遲緩地眨了眨眼睛，指甲裡儘是黑泥的左手鬆開木料，在衣服前襟上擦了擦，然後伸到腰後握住了一把刀，同時舉起了握著斧頭的右手，看著阿誰自風雨中走來的神采慘白的少年，沙啞說道：“終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