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三 西風催客上馬去（八）[第1頁/共6頁]

“如果，”朱慈烺終究突破沉默，“如果李闖去了，並且能打贏遼軍，又會如何？”

“非三五年固結民氣，不敷以出兵山、永。”吳甡略一思考，仍舊對峙己見：“李闖恐怕會重幣卑辭拉攏遼鎮，但不會冒然出兵。如果真有不成查知之事，讓李闖誠如殿下所言進兵山、永，並且占有上風，恐怕遼鎮會失節。”

“南北朝局麵熟怕難說。”朱慈烺輕聲道：“我所擔憂的是，一旦京畿失守，闖賊南下起首要攻取山東。不曉得運營山東是否還來得及。”

吳甡竟暴露一絲內疚，躬身拜道：“臣非命世之才，惟願隨殿下驥尾，聊儘匹夫之能。”

少女低頭輕點，回身捧出一個黃楊嫁妝，柔聲道：“這裡有白銀五十兩，另有我的一些金飾、會票，你且拿去用著。”

“切莫忘了本日之言。”李香君迎著情郎的目光，身子軟倒在他懷中。

“我也不覺得闖賊會南下，但還是想聽聽先生的觀點。”朱慈烺緩緩道。

李香君滿身靠在侯方域懷中，隻聽到侯方域心跳如鼓，卻氣味混亂，曉得情郎愁緒叢生，想要安撫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她悄悄擺脫出來，回身走到琴台，順手撥動絲絃，口中輕唱：

吳甡點了點頭，冇有說話。

“尚未聽聞。”朱慈烺搖了點頭：“茲事體大，哪位閣輔肯負棄土之罪？皇父當然英偉，也難做出這等決策。”

想李自成兵敗一片石以後，一年間兵敗如山倒，終究命喪九宮山。而他的殘部，卻在川鄂邊區占據州縣，對峙抗清二十一年，直到康熙三年方纔毀滅，所謂夔東十三家者。這便吳甡所謂的底子是否踏實。而要踏實底子，看的便是文法。

朱慈烺看著地上閃現出來的皇明“輿圖”，以及吳甡手不二落的諳練，真不曉得他在這黑獄當中做了多少次。

“殿下所言甚是，”吳甡道，“要不然怎說它是‘銀邊’呢？再者說，固然山東北麵少關隘險阻，卻有黃河天時，真要有一支強軍沿河駐守，也不是等閒就會被人打下來的。當年太祖取山東，而開大京都戶；成祖取山東，而能躍馬金陵。一旦天下之勢墮入平分對峙局麵，山東便是南北必爭之地，也是可征南北之處。”

——如果李自成不能取勝，吳三桂為甚麼要獻關投降滿清呢？

稻草梗在吳甡的規製之下,非常有序的分紅了代表山脈河道走勢的線路。吳甡又從四周的地上撿來泥塊、布頭、乃至不知甚麼年代留下的碎骨頭，順手擺放之間，做出了高山、丘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