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生之盟 五[第1頁/共5頁]

“十七。”呂歸塵低聲道。

如果不是，那將是多麼的陌生！

走到門邊，忽聽得國主歎了口氣：“事到現在，也不必瞞著世子了。按照我們的動靜，世子的父親呂嵩殿下已經在客歲的夏季歸天，隻是坦白了動靜，尚未喪。”

百裡景洪的話彷彿就在耳邊，又彷彿非常悠遠。呂歸塵俄然感覺腦海中一片空缺，空蕪中隻要一勾屋簷，一個搖擺著雙腿的影子坐在那輪龐大的夕照中。他想掙紮著站起來，但是身上倒是如此的沉重。

“歸塵……不敢。”

“世子遠征殤陽關返來，息將軍上表稱世子乃是乳虎初嘯，親臨戰陣，不避矢石，手刃離兵數十人，不愧是青陽豪傑以後，”百裡景洪一笑。

他身邊的掌衣內監疾步上前，謹慎翼翼地捧起百裡景洪方纔寫就的那張灑金錦雲箋，低著頭送到了呂歸塵麵前。

呂歸塵內心微微一動，不知如何，俄然有種坐立不安的感受。

百裡景洪揮了揮手：“我曉得有人說我隻是個詩書公侯，隻曉得吟風弄月，不曉得九州大事。他們那裡曉得軍政大事，我暗中下了多少苦心？和青陽部結為兄弟之邦，是我在朝堂上力排眾議，我焉能不曉得北6的民風和大事？”

“世子請！”內監上前一步，遮擋在呂歸塵的麵前，竟是立即阻斷了他看向百裡景洪的視野。

羽然的模樣俄然浮起在麵前，還是初見的時候，一勾飛簷隔斷了夕照，龐大的蒼紅色日輪中，白衣裳的女孩兒噘著嘴晃著雙腿唱他聽不懂的歌謠。每當想起羽然，他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歡樂，淡淡的，而後整小我彷彿都沉湎了下去，彷彿一場酣夢，固然曉得虛幻，卻不想拔身而出。

“謝國主！”拓拔山月起家站在一邊，還是躬著身子，目光落在地下。自始至終，他臉上並無甚麼神情竄改。

百裡景洪撚鬚點頭淺笑：“不過有些處所，是我忙於公事而失策了。轉眼世子年紀已經大了，但是孑然一身，闊彆故鄉，怎能不倍感孤傲？本公成心為世子攀親於下唐王謝世族，如何？”

百裡景洪一振長袍，自他麵前徐行走過，回到桌旁坐下，這才揮了揮手：“起來吧。人誰能無過？本公不是因小廢大的人，你來我們下唐多年，功大於過，我若要究查，還容你到本日？”

拓拔山月單膝跪下：“是臣當初失策。”

拓拔山月在百裡景洪身後施禮：“國主，公主和親的事情，還請三思。”

墨是禦用的紫煙鬆雨墨，字則是百裡景洪最為對勁的“斬石體”。東6常臨的三家字體，不過洛輝陽的“輝陽體”、陳犁的“潑雲體”和謝斬石的“斬石體”。輝陽體婉妙高雅，潑雲體飄灑不羈，而謝斬石乃是左手提劍右手提筆的軍機參謀，一手斬石體有如刀劈巨岩，碎石紛披，筆下一脈疆場夕照豪傑揮戈的豪烈風骨，曾被書畫見長的喜帝推許為“最見得男兒肝膽”。百裡景洪以唐公之尊，詩書並稱雙絕，最可貴的是能夠臨摹三家字體，常常賜字給親信的大臣。但是“斬石體”是他最對勁處，曾經自稱“身為公卿大儒，心中亦有兵甲”，等閒不肯以此字體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