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母子[第4頁/共6頁]

在來到南陽城之前，他們未過過一天安靜日子，那餬口讓人不堪回顧，就算是做惡夢，薛泓碧也不想再在十麵埋伏中躲躲藏藏。

比及杜三娘吃完點心喝乾茶水，日頭已經上了三竿，薛泓碧在原地站出了一身盜汗，腳下動也不敢動。

話雖如此，她臉上的笑容也散了些許，接過油紙袋就號召兩人出來坐。

明天薛泓碧還對她恭敬客氣，明天就把她當作了氛圍，隻在院門翻開時倏然變臉，從麵無神采化作了笑如花開，讓開門的婦人一見歡樂。

薛泓碧有些早慧，記事也比平常孩童要早，從三歲開端清楚的影象裡，杜三娘就一向帶他到處流浪，遁藏著不知出處的危急，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在他七歲時，杜三娘莫名消逝了三日，他又不敢出門去找，靠著一點水和糧食在臨時居住的逼仄板屋裡撐到第四天，纔看到傷痕累累的杜三娘連滾帶爬地返來，二話不說抱起他就走。

薛泓碧的眼睫微顫，梗直的脖子漸漸軟了下去。

除此以外，她還看到了房門外吊掛的白布，申明家中有喪。

杜三娘冷冷道：“你昨晚去哪兒了？”

見狀，薛泓碧先回身進屋泡了一壺茶，又去拿了盤捨不得吃的糖糕，這才轉回院子裡，恭恭敬敬地把茶點放在桌子上，乖順道：“娘，吃茶。”

他低頭認錯，李鳴珂垂眸看了半晌，俄然問道：“你娘那件事是你算計好的嗎？”

薛泓碧苦笑：“五十兩銀子的算計我可不敢有，隻是若非如此，昨晚我也是要另想體例跟你搭話的。”

風帶走了這一聲祝賀，也吹散了南陽城上空覆蓋的陰雲，晨光已露，日輝渾身。

他當然不敢忘。

杜三娘冇看他，倒是一手捧書，另一隻手拿了塊點心，吃完又端起茶來喝，不知那書上寫得怎般妙趣橫生，竟令她看得連眸子子都不眨，薛泓碧也不催促，乖乖站在一旁當木頭樁子，大要上穩如泰山，內心頭七上八下。

薛泓碧朝李鳴珂分開的方向抬起手，行了一個抱拳禮，輕聲道：“保重。”

李鳴珂一愣，這玉佩是薛泓碧殺死二當家後從屍身身上搜出來的，本來她還犯嘀咕，現在細心一看，這玉佩雕工不佳，勝在玉料上乘，並且很有些年初了。

薛泓碧任她吵架，比及她歇口氣的工夫才道：“我若連這點仇都報不了、這份恩也還不得，學再多本領也是學到狗身上，枉生為人。”

“你扯謊。”杜三娘盯著薛泓碧蜷曲起來的小指，“我想想，那些山賊死不足辜，被你撞見的不敷為慮，隻要鎮遠鏢局阿誰大蜜斯，她年紀輕，還是個好人，你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