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長更[第2頁/共12頁]

安國公老夫人把她叫到跟前，讓她管霍明錦叫表兄。她偷偷打量霍明錦，等他的目光掃過來時，趕快低下頭。

他話音剛落，一名臉上淚痕未乾，穿雲錦氅衣的婦人在丫環們的攙扶下走進正院，哭哭啼啼道：“相公，這不是負氣的時候，還是先避避風頭吧！”

他花了幾年時候蕩平草原，如同一把利劍，刺入仇敵的咽喉之處，所向披靡，每戰皆勝。韃靼和瓦剌聞風喪膽，為避其鋒芒，不得不捨棄水草豐美的亦集乃海子，狼狽逃向漠北。

他俯身靠近霍明恒，聲音低低的，好像夢話，“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霍明恒心中發虛，額頭沁出細汗，負氣道：“讓他來殺我好了！”

祠堂內日夜有人看管，閣房燃稀有百枝兒臂粗的燈燭，燭火暉映，房內彷彿白天。

世人皆醉我獨醒的滋味本來如此難受。父親走得太早，大哥氣度侷促，他臨危受命，力挽狂瀾，用稚嫩的肩膀扛起全部霍家，整合父兄倉促離世後幾乎分崩離析的霍家軍，大哥卻嫉恨他奪走霍家家主聲望，被人略加教唆就欲侵犯與他，把全部霍家拖進泥潭當中。

門人見霍明恒擺盪，爬起跟上，護送佳耦二人從夾道退到後院，“國公爺，大門必定被人堵住了，小的送國公爺從角門出去，那邊有人策應。”

她寫好字，去側間洗手。回到書房時看到傅雲章趴在書案上，伸長胳膊夠窗下高幾上的攢盒，廣大的青袍袖子掃過書桌，嘩啦啦幾聲，紙張撒得到處都是。

外院燈火透明，火把悄悄燃燒。

本朝太/祖於亂世中起事, 率兵東征西討，交戰二十餘年, 終究換來國朝安定, 天下承平。

門人們汗如雨下。

霍明錦緊緊握拳，自嘲似的一笑，“這麼說，你是承認了。”

這時浙江傳來動靜，霍明錦死在海上。

他拋開長劍，掀袍跪地，朝霍家先人們叩首。

霍明錦收回凝睇故居的目光。

和他的點評成果一模一樣。

夜色深沉，月光如水潺潺漫下。

霍明錦把他的手打斷了。

霍老夫人垂下視線，避而不答。

京師。

安國公府，得知二爺即將歸府，像是滾沸的油鍋裡濺進水滴，外院內宅沸反盈天，一片人仰馬翻。

漫天雲霞覆蓋，晚歸的人流中，一人肩披霞光，騎著一匹通體赤紅如火的高頭大馬，緩緩行到城門前。

而在京師，三十幾位功臣儘數泯冇於風雲詭譎的朝堂動亂中，唯有安國公府曆經五代仍然聳峙不倒，並且始終手握軍權，曆任安國公深受皇族信賴，簡在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