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4)癡女子負氣出走, 病將軍智勝群氓[第1頁/共2頁]
瀝重想著想著。眼淚冷靜地流下來。可她不擦。讓它流吧。乳孃說,眼淚是有毒的。流出來就好了。可她有影象以來,從冇流過淚。這一次。把二十五年的淚,全流了。流吧。值得流。流吧。流光了就好了。
實在,瀝重現在最想的,就是再轉頭看看華山。這個她二十五歲生射中,最最首要,當然也是最最必須馬上忘記的處所。她十五歲上投筆從戎。十年交戰。萍蹤遍及四野。多少岑嶺險壑,多少名山大川,從冇有華山這般刻骨銘心。她經曆過多少存亡關頭,悲歡聚散。可從冇有華山這般大喜大悲。
不對呀。八百裡日夜兼程。二百裡崎嶇險境。這世上怕是百年以內,找不出第二人。本身重傷在床,饒他日夜保護。當時他也極度虛脫。他把極難煉的鶴獾油,全悄悄擦在她唇上。是啊,當時她傷重。鼻子塞了,用嘴喘氣,乾得難受。這鶴獾油潤一潤,好受多了。可那是周侗獨一的一點,治他滿嘴燎泡用的。他怕她久臥生了褥瘡,竟讓教員娘每天來給她擦背翻身。問為甚麼不讓召英,說怕那孩子冇輕冇重。可召英也讓他派了活兒,就是一天多少次的幫她挪挪胳膊腿。說是怕一個姿式待久了累,不得勁兒。他把床下墊了那麼多褥子。說是見她姐床上褥子厚。覺得她也要睡厚的。最好笑的是,他們南人睡高枕,她不舒暢。他就把枕頭拆了。蒲紡絨的枕心,飛得滿臉滿頭,也飛了滿屋子。阿誰屋子大呀。他一點一點悄悄把蒲紡絨掃了,說彆吸到肺裡。對了,問他為甚麼要這麼大的屋子。他說現騰的。因為她姐的屋子大,就怕委曲了她。厥後她說本身房間也這麼大,他笑了。可她說最大分歧是她本身房間四壁上掛了書畫。他冇有,就本身畫。畫山畫水,花草樹木,四時景色。畫龍畫鳳,猛虎奔馬。那隻鳳跟她姐床頭的很像。她不喜好。當時窘得他低頭不敢看人,像是犯了多大錯。實在,就那麼一說。他畫的,她真的都喜好。可那是在華山。現在甚麼都冇有了。這麼誇姣的回想。竟然轉眼即空!
華山下坡之路比上山輕易太多了。常言‘上山輕易下山難’,此言不虛。但不是難在華山下坡之路,那是因為先人已經開鑿了石階。‘自古華山一條路’說的就是這個石階。不像三橫揹她時,抄的近路。不,那底子不是路。瀝重是甲士,職業風俗令她早早把華山輿圖探聽明白了。可她現在特彆悔怨。如果不清楚,是不是不會走這麼快?